戚水几个少年不知道他们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刚刚还疏离的师姐妹又热乎起来，而跟玑戟真人尬聊的玉谨真人被丢在一旁。
两位女性真人在谈天说地，玑戟真人时不时点头，惊呼“居然还能这样操作”。
玉谨真人偶尔抬眼看看她们，被孤立在一旁，寂寞喝茶。
“见过三位师叔。”
戚水少年跟三人逐一行礼。
玑戟真人不复原先的冷面寒霜，脸上挂着些许宽慰的浅笑。
她冲着云冲招手，后者愣了一下，缓步上前，便听玑戟真人笑道：“你就是咸鱼师妹收下的徒弟？瞧着根骨不错，倒有几分玉谨师弟当年的风范。不过你比他讨喜，恭敬谦顺……”
云冲心下愕然。
玑戟真人这话的意思是自家老祖宗年少时候不怎么“恭敬谦顺”？
他还没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那点儿心思怎么躲得过玑戟真人这个人精？
她幽幽地道：“你家祖上这位老祖宗年少的时候脾气可不怎么好……”
要不是他长得好看，玉谨真人不知要被多少人套麻袋。
没有套他，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太好看，凌霄宗一众女修护着他跟护着自家奶崽子一样。
哼，肤浅！
玉谨真人无奈道：“玑戟师姐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呢……”
玑戟真人手指敲着桌面。
“吾辈修行之人，或许天赋不如何，但这记性是好得没话说。”
又被自家师姐阴阳怪气怼了一波的玉谨真人只能继续寂寞喝茶。
喝了两口，发现自家宝贝徒弟正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看着自己。
玉谨真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了，他也是有宝贝徒弟弟的人了。
作为师尊，他得维护徒弟心中的高大师尊形象。
“师姐，真要这么算起来，那你能解释一下你写《镜中缘》这事儿吗？”
裴叶发现玉谨真人说完，玑戟真人脸上立马心虚了。
玉谨真人淡淡道：“那本杂文，我从头到尾都看过，一字一句都没有落下。”
心虚的玑戟真人：“……”
刚才还像挺胸昂首、理直气壮的小鸡，这会儿垂头丧气，恨不得缩成鹌鹑。
几人也听得云里雾里，n脸懵逼，唯独戚水少年惊呼。
“《镜中缘》是玑戟师叔写的？”
玑戟真人却像是屁股着了火般跳起来，否认三连。
“我没有，我不是，不是我写的！”
玉谨真人淡淡地“呵”了一声。
直接将“我不相信”四个字写在脸上。
凤素言按捺不住好奇心，暗戳戚水少年的腰，询问怎么回事。
戚水少年低声：“还记得我跟你们说‘凌霄杂谈’365期的事么？”
“记得记得！”
这一期“凌霄杂谈”有玉谨真人半人半鱼的背影图。
“这个图其实是《镜中缘》中的角色，但玑戟师叔用了玉谨师叔的形象。不过，现在看来似乎那个角色也是套用了玉谨师叔的形象……不行了，我觉得有些毁师叔形象……”
几个少年：“？？？”
戚水少年大致讲了一下《镜中缘》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一面镜子封印着一个沉睡的妖魔，人身鱼尾，相貌绝世，九天仙人的颜值都不过如此。不过，这尾鱼妖可不是啥善类，长相无害，但心狠手辣，而且无恶不作。
鱼妖在万年之前被某位大能封印，之后大能寿命耗尽陨落，万年后的转世无意间获得这面由她亲手封印鱼妖的镜子。封印经历万年早已松动破碎，鱼妖破封而出，却是失了记忆的。
“然后他们相爱了？”
凤素言见识多，一下子就猜到之后的走向。
相爱相杀么，她见得多了。
戚水少年表情古怪地道：“的确是如此，二人甜蜜恩爱了一阵，鱼妖倾其所有，但随着时间推移，鱼妖逐渐恢复了以往的记忆，也认出了前世对手的转世就是他现在爱着的女人。”
云冲问道：“冰释前嫌了？”
戚水少年摇头：“没有，他报复了……”
失忆后的记忆太短暂，二人间的感情也太稚嫩，根本经不起庞大怨念和仇恨的冲击。
鱼妖开始了自己的报复之旅。
先是制造认为意外令女人被凌辱折磨，又设计害了她这一世的父母亲族，让她无依无靠，只能依靠着自己。一边使计作弄凌辱她，一边又以爱人的身份安慰她，支撑她从阴影走出来。
凤素言：“……”
这tm敢叫《镜中缘》？
根本就是《镜中孽缘》吧！
“然后呢？鱼妖的骨灰被女人扬了没有？”
戚水少年道：“没有，其实吧——鱼妖也慢慢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爱上了封印他万年的仇人转世。他以为自己做得万无一失，没人知道女人的遭遇是他算计的，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葬起来，用余生补偿她。因为她这一世是无法修炼的凡人，打算与她共享寿命。”
凤素言：“……”
这种脑回路，她无法理解。
“然后呢？”
“当他们共享寿命，女人一刀捅穿自己的腹部，腹中还有四个多月的孩子，又在鱼妖震惊的目光中一刀捅向自己的心脏。”戚水少年忧郁道，“凡人在妖邪面前，无法反抗也无法反击，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表达自己的立场。她说‘我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你后悔了，但无法原谅’。”
“鱼妖死了？”
戚水少年道：“这种寿命共享是可以单方面解除的，鱼妖可以不死，但仍选择以死谢罪。”
为恶以世的鱼妖，为爱人而行了唯一一次善。
这本《镜中缘》吸粉无数，一经推出便风靡各大宗派。
甚至有不少看上头的修士整天蹲在河边想蹲个鱼妖……
凤素言嘴角扯了扯。
“以死谢罪有什么用，这种渣渣就该挫骨扬灰！”
真要悔过，让女人将他剁了炖鱼汤啊。
听戚水少年的意思，似乎鱼妖还挺受欢迎。
“因为鱼妖长得太好看了，长得好看，做什么都能被宽容。”
如果《镜中缘》的鱼妖是个丑比，别说女主了，书外的观众都能将这厮的祖坟骨灰炖鱼骨汤了。最重要的是，紧随其后的“凌霄杂谈”出了一张鱼妖在氤氲雾气弥漫的温泉中的同人图。
用的还是玉谨真人的侧颜。
戚水少年恍惚道：“我当年还以为玉谨师叔是不满玑戟师叔编排他，让他跟鱼妖捆绑，如今看来——这鱼妖分明是以玉谨师叔为原型，也难怪他这么炸，提剑削了玑戟师叔的山峰。”
凤素言：“……”
玑戟真人是个勇士！
“但是，我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师尊先惹了玑戟师伯？”
得罪握着笔杆子，创办杂谈的玑戟真人，玉谨真人就当了一回鱼妖男主。
所幸无人知道原型是谁，不然玉谨真人要风评被害了。
戚水摇头：“这倒是没听过。”
宗门弟子再八卦，也不可能知道数百年前两位真人的陈年旧怨。
几个晚辈不敢直接问，但裴叶不同。
“你跟玉谨师弟早年有什么矛盾？”
玑戟真人道：“当然有了，不过无伤大雅。”
裴叶：“……”
信了你的邪，真无伤大雅，何至于记仇到如今？
玑戟真人叹气道：“真没什么，不过是这小子刚入宗门的时候，自恃天赋对我冷嘲热讽……”
挑战玑戟真人，从容将其击败。
自尊心很重的玑戟真人哪里忍得了？
如果是正常的切磋，胜负也不重要，偏偏玉谨真人也曾有过少年人的傲气和冲动。
说话不是很好听。
梁子就结下来了。
玉谨真人又不是会主动低头认错的个性，玑戟真人也不耐烦听他开口，矛盾就没解开过。
“之后，又听咸鱼说喜欢他，我就更不喜欢他了。”
凭什么喜欢他？
因为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