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瑶淡淡道:“不必管她,由她去吧!”
“奴婢见过大少爷。”庭院中传来翠儿请安的声音。
沈若瑶疑惑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身怒火冲进门的沈睿泽,疑惑道:“大哥怎么来了?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沈睿泽脚步一僵,就停在门口,神色僵硬地瞧着坐在窗边做针线的四妹。明明是一句常见的客套话,可不知为何,从沈若瑶口中说出来,他就觉得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冷哼一声,道:“兄长来了,四妹妹也不知道站起身迎接,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灵芝已经端了茶上来,可惜沈睿泽别说接,连看也不看一眼,灵芝便识相地将茶杯放到桌上去,再站回沈若瑶身边。
“论架子我可比不上大哥。”沈若瑶刺绣的双手依旧不紧不慢,似笑非笑道:“祖母亲自派了嬷嬷接我回来,大哥却要将我赶出沈家,我只是没站起身迎接大哥,大哥你却是违逆祖母,所以大哥你说说看,我们到底谁的架子更大啊?”
“我……”沈睿泽一张脸顿时僵硬,眼珠子转来转去,根本找不到话说。
沈若瑶瞧见他那副不知所措的神色,心中升起一股子痛快,冷笑道:“大哥口口声声说我恶毒,说沈家容不下我这种恶毒的人,结果却是三姐姐抢走了我的绿玉佩,还辱骂我呢,大哥怎么不叫人将三姐姐赶走啊?”
“你闭嘴!”沈睿泽一听到嫣儿的事就跳脚,气道:“嫣儿都跟我说了,她根本没有拿你的绿玉佩,她只是教导你,因绿玉佩是太子赏的,所以叫你好生保管而已,是你自己会错意了。”
“哦?”沈若瑶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绿玉佩会在她袖子里呢?”
“嫣儿也跟我说了,当时她心中好奇所以看了绿玉佩,可能不小心就放进袖子里了,一时间忘了而已。”沈睿泽急忙为沈嫣辩解。
沈若瑶讥笑摇头,道:“既然三姐姐说什么大哥都听,那大哥去找三姐姐啊,来找我干嘛?”
“我只是来警告你!”沈睿泽脸色一沉,恨意的目光直射沈若瑶,一字一句道:“你以后少见嫣儿,就算见到,你也必须包容她,因为你,她已经很可怜了,如今在沈家处境尴尬,因为你,她……”
“是啊,都怪我。”沈若瑶神色一冷,星眸顿时充满不耐烦神色,不屑道:“怪我将侯府嫡女的名头让给她,让她享受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怪我抢走了她奴才的身份,替她在乡下庄子受她父母十五年的虐待殴打,过着吃不饱穿不暖受尽折磨的日子,这一切啊,都怪我,既然三姐姐如此可怜,那何必还赖在侯府不走呢?叫她尽管回乡下庄子,过她不可怜的生活啊。”
“沈若瑶!你够了了!”沈睿泽气到跺脚,恨恨道:“你还有没有良心?因为你,嫣儿如今日夜抹泪,因为……”
“我都说了!”沈若瑶拔高声调,尖锐道:“沈嫣要是在沈家待得可怜,可以回乡下庄子去过她不可怜的生活,反正老夫人本就有心各归各位,免得混淆了沈家高贵的血统。”
“你……你……”沈睿泽颤抖得手指着沈若瑶,气得一张脸通红,可惜却说不出话来。
一则是沈若瑶那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他说不过。二则,自然是他不舍得娇贵的妹妹去乡下庄子生活。
“哼!沈若瑶!咱们走着瞧!”沈睿泽撂下狠话,一阵风般冲出屋子离去。
站在沈若瑶身边的灵芝不悦皱了皱眉,但这是主子的事,她到底还是没开口。可谁料,沈若瑶却问她,道:“灵芝,你说,若是让你选,你是选择做个丫鬟呢,还是做侯府千金呢?”
灵芝从这几天四小姐读书的情况,以及嘴利的程度来看,主子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故而灵芝也就收起小家子气,笑道:“四小姐这话问得,奴婢……奴婢狂妄一回,若是有的选,奴婢当然是选择做小姐啊,哪怕是庶女,那也是侯府千金。奴才再怎么样,撑破天了也还是奴才。”
沈若瑶抬头看向坦然的灵芝,笑着颔首,道:“是啊,享尽荣华富贵的主子可怜,受尽折磨的奴才倒是享福了。”
灵芝抿唇浅笑,心中却也着实瞧不上沈嫣。别人代替你受了十五年的罪,你代替别人享了十五年的福,如今正主回来了,你何必挑唆人家嫡亲兄妹的关系呢?好歹,你也仍旧是侯府千金啊。
东宫,烛火明亮。
萧玄景站在书桌前画着一幅画像,身旁的八皇子萧廷仁始终安静站着,一直等到他落笔,这才将目光落在宣旨上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相貌上,奇怪问道:“皇兄怎么突然画起人来了?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这女子是谁,竟然能让皇兄画她?”
“威远侯府那个才刚回来的沈四小姐,一个恶毒阴狠的死女人!”萧玄景将毛笔重重拍在桌上。
那日,他听到沈家的消息后便大张旗鼓前去看热闹,没法子,这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可等他看到那个不卑不亢的女子后,非但没有看成热闹,反而还险些失去心爱的汗血宝马。
纵然最后宝马留下了,他却也失去了绿玉佩。
虽说绿玉佩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什么,可……就是越想越气。这个沈若瑶,那张嘴怎么就那样厉害啊?
萧廷仁疑惑的目光落在萧玄景阴森森的脸上,心想天下间还能有人比你更恶毒阴狠?只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停了一停,想到那日萧玄景唇上的伤口,而那天,他好像就是去沈家?
想到此,萧廷仁大惊失色,惊讶道:“所以皇兄,那天你嘴上的伤——”
萧廷仁惊诧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萧玄景正用锐利的目光盯他。他立即低下头,为了保命,还是别再多嘴了,话多死得快。他咳了两声缓解尴尬,道:“我的书还没念完呢,那我回寝宫念书去了。”丢下话,萧廷仁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