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宋暖雯如今唯一想不通的疑惑,让她撕心裂肺问出,道:“为什么要逼我和小厮圆房?我是你们理国公府方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世子夫人啊,你们这样折辱我,难道不是在折辱方应川吗?”
昌平郡主又想到哥哥的出事,一颗心恨得滴血,急忙背过身去,道:“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听话即可,宋暖雯,我再给你一点儿时间,你乖乖听话和小厮圆房,否则,我会亲手让你病逝。”丢下话,昌平郡主大步踏出房门,扬长而去。
宋暖雯绝望地躺在床上,肩膀被昌平郡主掐过的地方疼得她半边身子都不受控制地颤抖,可她仍旧想不清楚,方应川为什么要这样折辱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日请安时,沈若瑶第一次迟到,以至于老夫人脸色便不怎么好,沈菁见老夫人只是沉下脸,却并未呵斥沈若瑶,想到老夫人的偏心,不阴不阳开口道:“四姐姐怎么来迟到了?给老夫人请安都能迟到?怎么,仗着如今将是太子妃,就这么拿大?连对老夫人都敢怠慢了?”
“五妹妹。”沈若瑶尴尬地落座在椅子上,脸上尽是不安,道:“我、我来给老夫人请安时,半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沾了泥巴,发髻也散了,这副模样怎么能让老夫人看见呢?便折回院子换了衣裳,重新梳头,不小心就迟到了。”
“哼,我们这么多人都准时到,就四姐姐一个人迟到,呵呵。”沈菁阴阳怪气地道。
老夫人瞧了眼一脸事不关己的闻玉贞,又瞧着摆脸色的沈菁,不阴不阳道:“都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别摔着了。”
“是。”二房三房的人纷纷起身告退,沈若瑶只是站起来并未走,一副要等待老夫人呵斥的忐忑模样。
待到人都走了,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叫下人都出去,这才叹道:“沈菁这样子,你受委屈了。”
“孙女哪儿有受什么委屈啊。”沈若瑶笑吟吟地落座,道:“老夫人将五妹妹关在佛堂,其实是保护她,免得她被凶手畏罪自尽,哎,只如今也不能说,五妹妹不知道老夫人疼爱她的真心,一时间误会了而已,老夫人别放在心上,五妹妹还小呢。”
老夫人不悦的神色被她一番话说得放松下来,笑道:“你这孩子,我没白疼你,知道宽慰我,哎,沈菁就这副德行。”
沈若瑶笑道:“若非五妹妹就这德行,煜儿中毒之事,她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嗯。”老夫人沉重颔首,道:“那日我真是被气着了,幸好你及时拉住我。”停了一停,老夫人问道:“可去看过你爹了?”
“哎。”沈若瑶无奈叹息,摇着头,好一会儿才道:“看过了,只爹那样子,一副强撑的模样,哎,我真是担心。”
“罢了,我已经叫了太医去看看。”老夫人无奈道:“你爹一向是这德行,就爱强撑。”
沈若瑶瞧着又皱起眉的老夫人,笑道:“老夫人也不必担心,如今寒冬呢,天气冷,爹恐怕只是困倦吧!到底也上了年纪,前些时候又去了青州一趟,怕是累着了,不是什么大病,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老夫人心中多少被宽慰到,点着头,好半天才道:“那日你和我说的引蛇出洞,如今机会倒是来了。”
“哦?”沈若瑶惊讶看向老夫人,道:“这凶手隐藏极深,而且还能拿到五妹妹早就被收起来了的金钗,老夫人,咱们府中的姑娘谁少得了首饰啊?谁不是一大箱啊?只因五妹妹那支金钗已不怎么流行了,故而才放到箱子里收起来,将来也不过是打赏下人,又或融了什么的,结果这凶手不但能从五妹妹的箱子里拿出这支金钗,而且还准确挑选出五妹妹当年最喜欢的这支,以至于金钗一露面,就所有人都认定五妹妹是凶手了。这个凶手,在沈家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如此,凶手肯定明白老夫人有多疼爱煜儿,这机会要小心啊,万一凶手起疑了……”
老夫人颔首道:“你放心,机会就在眼下,如今你爹总是困倦无精神,我瞧他那强撑的样子,硬是请了太医,只如今上午,太医要当值,外头雪又大,故而太医约摸着要下午才来,到时候我去看你爹,这荣寿堂不就有了空子吗?”
沈若瑶笑容满面地颔首,道:“还是老夫人厉害,孙女真是万万不及的,我若有老夫人一成的本事那就好了。”
这话说得老夫人高兴,开怀大笑道:“你这只猴子哟,就会哄我开心。”
祖孙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沈若瑶才拉着脸走出荣寿堂,仿佛被呵斥了不高兴似的。站在廊上的灵芝急忙撑开伞走到沈若瑶身边,为她打伞遮雪走出荣寿堂的院子。只看着沈若瑶那脸色,灵芝也不敢开口,只是打伞往外走,原本她以为沈若瑶是回芳菲院,结果却发现沈若瑶只是慢悠悠地走着,而且似乎是随便走,并不是回芳菲院的路。灵芝心中好奇,但瞧着沈若瑶那沉思的神色,也只好乖乖闭嘴。
沈若瑶心中的确是在想事情,便是那个凶手。
她怀疑是沈家不知道光明正大躲在哪儿的下人,可沈家这么多人,如何找?也只能引蛇出洞了,而对方既然要对大房下手,老夫人不在荣寿堂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机会。况且老夫人是去看长子,这个理由很合适。
只想着想着,沈若瑶又想起那天三叔愤怒时脱口而出的话,以及老夫人那过激的反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老夫人为了爹舍弃了二叔?
一旁为她撑伞的灵芝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道:“四小姐,你要去给大夫人请安吗?”
“什么?”沈若瑶被灵芝叫回神,停步扭头看她,却瞧见身旁院子,这不是孙妍养病的院子吗?她叹息一声,刚要转身离开,守在院门口的婆子笑吟吟走上前来,道:“四小姐真是有孝心,如此大雪,还来给大夫人请安,真是有心了。”
沈若瑶被这顶帽子扣上反而走不了了,只好笑着颔首,道:“是啊,如今雪下的大,恐怕对夫人的病情不好,我放心不下,来瞧瞧。”
“四小姐请。”婆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已然打开院门,小声道:“四小姐请了安,说几句话就离开吧!毕竟大夫人要静养。”
“好。”沈若瑶应下,又吩咐灵芝,道:“你在院门等我吧!”
“那四小姐拿着伞吧!从院门走到屋子,也有好长一段路呢。”灵芝忙将伞撑开递过去。
沈若瑶也不想灵芝难做,只好接过伞走进院门,一路来到卧房,瞧见精神奕奕安静坐在榻上烤火的孙妍。
上等的银骨炭,孙妍的确是享尽荣华富贵地养病。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雪呢。”孙妍瞧向将伞放在门口走进屋的沈若瑶,惊讶问道。
沈若瑶本要说路过刺激一下孙妍,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走到榻边的圆凳上坐下,伸出双手烤着火,道:“有件事很好奇,我发现府中下人不清楚,不过也有可能是她们资历不够,所以不知道吧!”
“什么事儿?”孙妍问道。
“那天……”沈若瑶愣了一下,沈煜中毒这件事如果孙妍不知道,那说明有人不愿意她知道,若是知道,她也不必说,便跳过道:“那天老夫人和三叔吵起来了,我听三叔说了一句什么老夫人偏心,当年为了爹舍弃了二……”
“住口!”孙妍突然伸出右手掌死死捂住沈若瑶嘴,恐惧的目光看向门口,又扭头看向窗外。相隔太近,沈若瑶清晰听到孙妍骤然间加快的呼吸声。而这时,孙妍收回手,在唇边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立即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虽然不见有人,但心中仍旧担心,转身边走边道:“跟我来。”
沈若瑶瞧见孙妍恐惧的反应,便知道她知道这件事,起身跟着孙妍走进她的卧房,见她坐到椅子上去,面对着关闭的窗子,冲沈若瑶招手,将人叫到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你三叔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哪些人听到?”
“差不多府中的女眷主子都听到了,毕竟那天是女眷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三叔突然在,和老夫人吵起来了,骂老夫人偏心呢,我好奇,所以问一句。”沈若瑶装作漫不经心一问的样子。
孙妍不安地抿了抿唇,做贼般地瞧向关闭的窗口,低声道:“这件事你不准再提,就当没听见,你记住一句话,不痴不聋,不做家翁。这句话你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可以再宣之于口,记住,你二叔是病死的。”
沈若瑶瞧着孙妍脸色和目光中盛满的恐惧,心中更加好奇,道:“你知道?那你告诉我不就好了,我又不是守不住话的人,这些话,我自然会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