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久站在那,桃花随风而落,聂溪尘犹如花中君子,冷毅而刚硬。
若久看了会,就去找了张也。
张也面色也是为难说道:“王妃,此事是王爷不让告诉您的,只是……”
“只是什么?”
张也踌躇道:“只是这样的事情,王妃但凡多留心些,就会知道的,也不需我们说!”
若久盯着张也,张也吓得往后一退。
若久知道他说的没错,府上的王爷受了伤被抬了回来,但凡若久留了一点心思,她都该知道的,可是她偏偏不知,所以她的心思从未在聂溪尘的身上,府上人人皆知。
若久沉吟片刻后说道:“你给我多拿些伤药,我亲自去一趟。”
日暮已晚,聂溪尘书房的灯仍旧亮着,若久从张也那得知这个时节有槐米蒸出的米饭,香糯软甜,很适合聂溪尘此时吃。于是她回去后,乘着落日余晖从自己的院落中亲自摘了很多的槐米,一粒粒摘下,洗净,裹上面放在蒸笼中蒸着。
现在已经蒸好,若久准备了一盘子,连带着药一块端了进去。
聂溪尘看到若久,目光有些诧异,待看到她手里端着晚饭,心中更疑,待到若久放下后,他开口问道
“有何事?”
若久一怔,心想难道自己带饭来,都是别有用心吗?于是解释道:“没事,就是看你还未用晚饭,书房的灯也还亮着,想着我也没用晚饭,就端过来和你一起吃!”
聂溪尘目光幽垂,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膳食。
若久笑道:“给你看个好东西!”说完若久将盖子一掀,顿时槐米的香甜飘了出来,澄黄软糯的槐米被若久摆成了一个花朵的造型,绽放在盘子里。
若久一边拿来勺子,一边说道:“我听张管家说中原这个时节有这个东西,我就很好奇,我们西北没有。正好我院落中就有一棵白槐,此时绽放的,含苞的,白灿灿的一片,非常漂亮,我捋了一些花苞下来,亲自蒸了。不知道好不好吃,你来尝尝!”
聂溪尘虽然接过了若久的勺子,却仍旧是目光考究地凝视着若久,似乎不太相信她费了心思给自己做吃的,会没有一点目的。
若久自然也注意到了聂溪尘的目光,笑着发誓道:“今天真没事,就是想跟你一起尝尝,我这手艺,也只能找你鉴定鉴定了!”
聂溪尘见她目光诚恳,没了之前的慧黠,嗯了一声以后,拿起了勺子吃了起来。
若久也没吃过,此时也是垂涎三尺,迫不及待了,大大地挖了一勺,满嘴吃了起来。槐米软懦粘牙,越嚼越香,吃过后,口齿生津,唇舌含香。若久不禁赞道
“真好吃,没想到一串花骨朵竟然这么香甜。”
聂溪尘颔首:“不错!”
若久笑:“我的手艺还行吧?这可是第一次做呢!真是想不到,西北的花都是看的,中原的花都是吃的。去年秋天的时候,小酒公主还带我尝了桂花糕,荷花饼,没想到春天就能吃到槐花米。这既有花的香味,也有米的软糯,真是绝了!”
聂溪尘面庞柔和,静静地看着若久,看她笑的开心,聂溪尘的嘴角也挂了一抹浅浅的笑。
若久眼睛一瞥,看聂溪尘心情似乎还不错,于是睨了一眼案几上的兵书,小心问道
“现在西北的战事是不是挺不乐观的?”
聂溪尘一听,笑容淡去,目光严肃地望着兵书,颔首道:“困境都是暂时的!”
若久眼睛转了转,又道:“大哥在皇陵还好吗?”
此话说了,便意味着若久已经知道了。
聂溪尘望了一眼若久,淡淡回道:“还好!”
若久有了大哥的事情做铺垫,开口就容易多了,说道:“用过膳后,让我给你上药吧!”
聂溪尘沉吟不语。
若久又道:“上次在西北被砍伤的那一刀,这两天也总是有点痒,我怕桑儿看到吓着她,就只能拜托你帮忙看看,也不白帮忙,所以我给你上药,就当抵了!”
上次若久偷回西北,最后被砍伤,第一次就是聂溪尘给她上的药,后来一路回来在马车上,也都是聂溪尘给她上药换药,所以若久并不觉得让聂溪尘看到伤口有什么不妥。
聂溪尘听后,眉眼变得温柔,点了点头。
二人用过膳后,来到了书房后面聂溪尘的内室,里面上次聂溪尘醉酒时,若久来过,所以对这里并不陌生。最里面是个小沐浴池,聂溪尘如今身体有伤,自然就没办法泡进去了。
若久跟着聂溪尘进去后,来到了小沐浴池旁边的小台上,这样左边可以用水给聂溪尘清洗伤口,右边有些张也早先就备好的金疮药。
进去后聂溪尘就将自己的衣衫给解了,露出了上半身,西北民风彪悍,夏日炎炎时,多有男子赤膊坦怀,若久见过几次,也不觉得有什么。所以目光丝毫不躲地盯着聂溪尘。
若久只见聂溪尘的肩膀宽阔,肌肉分明,线条流畅,健硕有力。但是背上此时却血淋淋的一片,内里的白色衣衫已经全部浸染了成了红色,脱下衣服时就跟撕下来一层皮似的,连血带肉地扯下来。
虽然若久上过战场,也受过伤,但是却从未见过都这样了还穿衣服,将血肉都粘在衣服上的。
惊得若久一骇,连忙起身道:“我用刀给你割开吧!”
聂溪尘淡道:“都一样!”
说着扯下了衣衫,露出了整个上半身。若久惊得眼睛都圆了,看着都疼地问:“你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趴在床上好好修养,还在书房看什么书啊?”
聂溪尘:“西北战事吃紧,没有时间!”
若久咋舌,目光顺着聂溪尘的背,一直看到腰以下,看样子为了能让聂溪尘继续处理军务,只是打了背部,若是再往下,聂溪尘就是铁打的也站不起来。
若久赶忙让聂溪尘坐下,手轻轻碰着那些伤口,都是板子打的,完全看不出来好皮了。若久看的心中一抽,小声问道
“疼吗?”
聂溪尘声音清淡:“习惯了!”
不知为何,若久突然觉得心中堵的很,“习惯了”这三个字,在上次聂溪尘偷偷带着她潜回西北,被伏击后九死一生后,她也曾经问过聂溪尘身体怎么样了。他说的也是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