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合姐姐的话,就像是寒夜中冷冽的风,一遍一遍在若久的耳边回荡,让若久心中的执拗更加强烈。
央合姐姐如此认命,却无论生死都永离故土。
每每想到这里,若久就痛恨有着同样身份跟宿命的自己。她就比任何时刻都想逃离这种宿命,逃离云国,逃离聂溪尘。
所以自己心中还是很想离开的吧?
若久目光缱绻地凝着明月,树影斑驳中的明月也在凝着若久。
瑾王府书房中。
聂溪尘长身玉立在窗前,近处桃花香幽,远处月华影浓。庭院中花草静静,长廊下烛火沉昏。
他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一方丝帕,上面白槐花拙,旧血暗暗。在明月下泛着凄惨的荧光。他的手指轻轻捻着上面的花朵,,心绪却早已不知去往何处。
肃立寒风良久后,聂溪尘的目光凝向了敛熙院!
“你虽嫁于了我,但我们没有夫妻之实,以后我也不会碰你。你最多只需要再等一年,你就可以自由。这次,我绝不骗你!”
这是他答应她的。
如今约定的时间已近,他想她根本不会去在意那个长长的理由,她想的只是自由。
两年,都留不住一人心。
他该履行诺言了。
聂溪尘转身走到案几旁,拿起狼毫笔,浸染墨汁,随即伏案落笔。
瑾园,水榭外,
若久远远地看到了聂溪尘,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若久不禁感叹,想来如今真是四海升平,他这个将军无仗可打,竟然在府上的时间都慢慢变多了。
不过虽然聂溪尘在府上的时间多了,但是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书房研究兵法,演练阵法。
若久倒也不是经常能看到他。只是在瑾园碰到了,因为身份也得打声招呼。
“聂溪尘,你忙完了?”
聂溪尘闲庭散步,听到若久的声音,负手走了过来,低声嗯了一下,也坐在水榭中。
若久散漫地把眼前的果盘往前面送了送说道:“你尝尝,这是第一批进入中原的西疆之物,酸酸甜甜的,大哥一早命人给我送来的。原本想着送些给你吃,但是想来你不爱吃这个,就没送过去,既然来了,就尝尝吧!”
聂溪尘没有拒绝,捏了一颗放在口中。
若久好奇问道:“怎么样?”
聂溪尘道:“都是水果之类,没什么区别!”
若久瘪嘴:“我听大哥说,第一批流入中原的东西中,可不仅仅只有水果,还有些饮食,衣饰上的东西,一些好的都送进了皇宫,皇上很喜欢呢!对了,还有这个!”
若久挑了挑眉。
聂溪尘看了看并没有看出来什么。
若久泄了气,想着聂溪尘还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若久只好指了指自己的眉毛说道
“你没看见我的眉毛画了吗?是用的骡子黛,也是从西域过来的,没多少,但是很好用,最好的一批送进了皇宫,听说宸妃娘娘就很喜欢。大哥送了一颗给我,说是多了再给我拿几斛。”
聂溪尘怔了怔,随即道:“你的不用画!”
若久嘿嘿一笑:“我也觉得不用画,不过就是尝个新鲜玩玩罢了!外面想买可都买不到呢!”
“王爷,我这一看见那红红的果子,就又忍不住了!”
忽然一声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若久跟聂溪尘回首望了过去,看到聂羽玄和其妾室叶小走了过来。
叶小此时大肚圆圆,行走十分不方便。身侧两个侍女都在搀扶着。若久见状也连忙起身去扶,盯着叶小的肚子吃惊道
“这是几个月的了?”
叶小温柔一笑:“快足月了。”
若久搀扶着叶小坐了下来。
去年若久跟随聂溪尘去西北时,叶小的身孕还不足三月,看不出来。若久只是听凌王妃说了一句,并未放在心上。后来一去西北半年多,算起来确实也该临盆了。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若久看着叶小的肚子就好像是在一夜之间大了似得。
若久看着盘子中的果子问道:“夫人是喜欢这个果子吗?”
叶小笑着回道:“本来之前爱吃甜的,如今快足月了,反而对这酸酸的果子情有独钟。王爷赏了一些,让我给吃完了,看到妹妹桌案上有,不禁又馋了!”
若久赶忙将果盘推了过去:“夫人爱吃,就多吃点!我正嫌弃这果子酸呢,牙都掉了!”
叶小笑着颔首,捏了一颗。
若久又转向聂羽玄问道:“大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走走了?”
叶小接口道:“王爷繁忙,自然是没有时间,只是王爷记挂着我的身子,所以陪我出来走走,还说要故意到你们面前晃一晃,看你们好不好意思,都成婚快两年了,还不要个孩子,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都替你们着急!”
若久面上一窘,想着她跟聂溪尘这样,再来个二十年也不会有孩子的。不过她还是睨了聂溪尘一眼。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不过聂溪尘神色淡然,岔开了话题对聂羽玄道:“如今独孤族那边如何了?”
聂羽玄轻笑道:“结盟的事情已经定下,如今就等着将公主送过去了,只是独孤族也是西北大族,父皇为显恩厚,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将嫡亲公主送过去。如今朝中为了这事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若久在一旁听着,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若是嫡亲公主,是不是小酒公主?”
想到小酒公主那单纯的性子要送往西北,若久心中就为小酒公主感到担忧。而且若久如今一听到和亲,就浑身不自在,想着无论西北还是云国,这些平日里显得再尊贵的公主,都摆脱不了被当做政治牺牲品的下场,若久就觉得好没意思。
聂羽玄却未在意若久的反应,笑了笑道:“嫡亲公主如今还未婚配的,也就只有小酒公主跟婉柔公主。可能父皇是想从她们二人中选一个出来吧。”
聂溪尘淡道:“时间定了吗?”
聂羽玄摇头:“只说了在入夏之前,还未确定哪一天。”
聂溪尘颔首,一示知晓。
他们二人不说话了,水榭中倒是安静了下来,春柳摇曳,春水波荡。倒是一片的安静祥和。
片刻后,聂羽玄的余光觑了一眼若久,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这才淡淡开口对若久道
“琪琪,有个事情母妃之前曾拜托我来跟你商议下,我因政事缠身,一直没顾得上,既然今日溪尘也在,正好你们都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