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若久心情好,闲来无事非要种些花,想着等着开春的时候就能发芽了。
绿荷跟青豆跟在后面给她修枝,若久就在挖土往里面埋。
因为再过两日回信可能就要到了,所以若久还轻轻地哼着小曲。
聂溪尘的目光从书本中抬了起来,清亮亮地望着若久,唇畔挂着一抹微笑。
“王爷,不好了!”
张也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满脸的惊惧。
若久抬眸,张也是瑾王府的老人了,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他都慌张成这个样子?
聂溪尘想到也知道能让张也慌成这个样子的事情不是小事,唇畔的那抹笑意淡去。肃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情?”
“十八王子,十八王子…….”
“流商怎么了?”
若久看着到现在都还没喘过来气的张也,也急了。
“十八王子外出时出了意外,不治身亡!”
“什么?”
若久的小锄头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若久猛然站起,望了一眼聂溪尘,急急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流商怎么会出意外?他出了什么意外?”
张也一脸惶恐,解释道:“属下听说,十八王子今日约了九王去玉柳山庄喝酒游玩,同去的还有十三王子以及十八王子的几个朋友。
但是不知为何,酒过半酣后,十八王子说要出去走走,结果一直没回来。九王子派人出去找,就见王子躺在后山一处瀑布的潭水中,浑身凉透。
九王殿下急忙命人传来大夫,但十八王子上岸后就没了气息。现在已经抬回王府了!”
若久惊的怅然,眼神呆呆地望着聂溪尘一眼。
聂溪尘起身将书放下,朝外走去。
“张也,备马!”
“马车已在门边等着了!”
若久后知后觉地跟了过去。
上了马车后,若久的手脚都是冰凉的。才过去挽云裳的事情不久,流商就出了意外。这其中会有关系吗?还是说流商真的只是意外?
聂溪尘手紧紧攥着若久的手,让她镇定许多。
到了流商府邸上时,聂羽玄跟凌王妃已经到了,九王子、十三王子、辰王也都赶了过来。一时间流商府上挤满了人。
若久进去后,就看到棺材已经放在了正厅上面,府上下人也在各处忙碌。王妃小柔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跪坐在地上哭。羽轻也在那大哭。其余妾室跟孩子也都跪倒了一片在哭。
聂羽玄已经在安排下葬之事,若久走到凌王妃身边。穆瑶此时正在安慰小柔,若久看着心中悲痛不已,却不知为何,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意义。
聂溪尘此时走到了正厅之上,来到了聂流商的棺材旁,看向里面躺着的聂流商。随即,他还伸出手去检查流商的身体。
若久在这边不会安慰,只能站起到聂溪尘身边,也看过去。
此时的聂流商因为刚去没多久,神色都是正常。面色有些苍白,回来时应该已经换过衣衫,倒也整洁。他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好似并没有离去,只是在安安静静地睡觉,随时都会睁开眼睛起床。
若久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流商的样子,他一脸顽劣,笑嘻嘻地说道
“嫂子好漂亮啊,听说嫂子箭术非常好,不知道以后能否教教愚弟呢?”
当时若久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但是后来若久似乎从未认真教过流商。那时秋猎,流商比箭输了沈傲,还怪若久不教他。真正的要教他了,他却带着若久去挽云裳花天酒地。
虽然流商有自己的府邸,但是他却经常去瑾王府,每次遇到若久都是笑嘻嘻地喊嫂子。
无论是夏日凉亭外,还是冬雪漫天外。流商一向乐观活络。
若久想知道聂羽玄跟穆瑶的事情,跟流商一起用餐。他对若久说了那么多金都的好玩事,逗得若久开心不已。
也许若久对流商的了解并不深。但每次都是开心的记忆。
在若久的印象中,流商是个真正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却对家人没有坏心眼,整天开开心心,奢靡地挥霍着自己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尊荣。
唯一一次看他动怒,还是在挽云裳为她揍了巫黎一拳。
而流商跟若久年岁相仿,正是风华正茂,却未成想,如今他躺在棺材中,安静的再也不会笑了!
若久怔怔地看了一会。直到聂溪尘轻轻动了她一下,若久这才反应过来。
“你看出什么了吗?”
聂溪尘摇了摇头。
若久颓然地转身离开,喝醉酒掉在了水池中这种意外,对于一个皇子而言确实有些荒谬,可是如今却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若久虽然也不想相信流商就这样离开了。但是自己都已经亲眼所见,再说服不了自己也于事无补。
若久向外而去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中,每个人神色都是不同的。辰王面上淡然,无悲无哀。凝王跟十三王子都是一脸的惋惜。至于流商的几个朋友,有的惶恐,有的疑惑,还有的不敢置信。
若久分不清这些神态中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只知道溪尘很伤心,聂羽玄很生气。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着凌王妃穆瑶一起劝慰小柔。虽然她知道没什么用。
十八王子聂流商,意外死于玉柳山庄的消息很快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飞遍了整个金都城。因为当时有九王子跟十三王子在,而他们又都是辰王聂云深的弟弟,所以聂流商的死又跟夺嫡立储扯到了一起。
玉柳山庄关了门。皇上亲下旨意厚葬。聂羽玄是他们三个人中的大哥,跟着皇家礼制一起为聂流商举办了葬礼。
若久是在流商葬礼时的第五天拿到了回信。信中无论是若久王还是燕渝王妃都对若久表达了拳拳爱意。叮嘱若久跟聂溪尘能够好好的。他们也会在身后支持着她。并说如今若久族发展迅速,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了若久当年选择的正确性。
在若久族,族人们对若久的看法早已变了。就连若久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房间,也修整后成了一家客栈,成为若久族的几大酒楼之一。
若久看的心中欣慰不已,那些年受到了委屈和侮辱都可以一笑而过了。
若久很是郑重地将那封信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若非有流商葬礼,若久真的应该好好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