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多么可笑,我直到如今才知道,江寒的死是多么的无辜!我从未喜欢过聂羽玄,这么多年,我只是做好身为王妃的本分。
我以为此生我都会在自己的身份跟地位上,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但是在得知江寒死因的那一刻,我就不想做了!”
若久道:“姐姐,你傻啊,事情过去了多年,如今紫阳都已成年,那些事情你如今再来追究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穆瑶道:“我很庆幸那人在这个时候告诉了我这个事情,让我还有能力为江寒报仇!无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的位置,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自江寒死后,我就被关在了牢笼中,这个牢笼是大是小,是金是铁,能有什么分别?
但是凌王一生筹谋都是为了储君之位,而我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让他没有这个可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穆瑶竟然轻轻笑了出来。
虽然仍旧是嫣然无方,但是若久却看到了那么沉重的悲伤。
在若久的印象中,凌王妃穆瑶端庄娴柔,是所有王子妃中最高贵清雅的女子,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若久从未看到穆瑶有任何波澜。她就像是深秋的湖水,澄澈的不起一点波澜。
曾经很羡慕穆瑶的淡然,但是如今却发现,那种淡然是一种无语欲求的超然。
而如今,若久看到了穆瑶为了一个男子最原本的样子。
她想,当年的穆瑶一定跟现在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活泼明艳,倔强执着,喜欢上一个男子,便倾尽所有,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而那个叫江寒的男人,也未辜负穆瑶的一番喜欢!
若久忽然有些心疼,拉着穆瑶的手,说道:“姐姐,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如今你想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从今天开始,好好照顾自己,为了江寒,为了紫阳!”
穆瑶目光含情地凝视着若久,慢声道:“琪琪,对于江寒,我不是好妻子,对紫阳,我不是好母亲,如今我想做江寒的好妻子,也想做紫阳的好母亲。所以我想恳求你,无论他日溪尘如何,都不要伤害紫阳!”
若久听的心中忽然一紧,感觉出了不对劲。
“姐姐,你说什么呢?你肯定是紫阳的好母亲,你会陪着他好好长大的是不是?”
穆瑶苦笑:“我活着,无论是凌王还是紫阳都是耻辱。而我为了身上的这份责任,也已经苟活了这么多年,这里的很多人,很多事情我都不想再见了。琪琪,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紫阳。拜托你,帮我照顾好他!”
“不!”若久拒绝:“姐姐,紫阳需要你的陪伴,父皇也没有下令立即处死,你自己不能就放弃了!”
若久此时紧紧地抓着穆瑶的手,就怕自己的一松手,穆瑶就想不开自杀了!
但是穆瑶却笑的温柔,没有挣脱掉若久的手,只是轻轻道:“琪琪,溪尘对你很好,你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以后会很幸福的。现在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我不走!”若久急了:“你不打消自杀的念头,我就绝不会走。姐姐,你想想紫阳,他刚成婚不久,肯定很快就会给你生个孙子,你就算不喜欢大哥,以后再也不见他就是了。
就算是如今江寒还活着,肯定希望你生活的快乐幸福!就算是为了他,你也不能如此放弃自己!”
穆瑶眸中含泪,有些委屈道:“自他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幸福了!他若在,一定不会舍得让我如此辛苦!”
若久哑然,看着穆瑶委屈地像个小女孩子,她的心猛然一抽。
她很想再劝,但是却发现任何话都那么苍白。忽然若久想起,自她来到金都,从来都没有听过穆瑶喊过聂羽玄的名字,无论是什么时候,她的称呼都是正式而疏离的凌王殿下。
姐姐,还真的不喜欢聂羽玄呢!
穆瑶自知失态,忙擦了擦泪水,含着笑看着若久,说道:“琪琪,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姐姐你……”
若久不敢走,她怕自己一走,穆瑶就会自杀!
穆瑶笑:“现在,我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我是真的累了!”
若久仍旧不敢走,直到穆瑶喊来了管家,将若久给劝了出去。
若久如同被下逐客令一般赶了出来,走到门边,心中仍旧惴惴不安。无奈此时穆瑶已经不愿意见任何人了,若久只能对管家说道:“姐姐如今心情不好,你们要多看着点!”
管家颔首领命,若久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而去。
只是当上了台阶,若久忽然在花丛中看到了一个身影,很快速地闪了过去。
看样子,似乎是紫阳!
若久垂眸惴惴,只能心情沉重地离开!
夜,明月高悬,凌王府中静谧悄悄,凄寒的月影照印在闭合的花瓣上,任何颜色都像是凝结了一层霜。
穆瑶的房间中只点了一盏萤火,从窗户上泄了下来,但光柔弱,像是没有力气似得。
聂羽玄的身影出在窗台上,负手而立,面庞严肃。
“为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值得吗?”
聂羽玄的声音很是冰寒,目光更是阴鸷。
穆瑶抬眸笑道:“值不值得,是我说的算!”
“那你可曾想过紫阳?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穆瑶:“江寒是怎么死的?”
江寒没有死,根本就没有紫阳,她讨厌聂羽玄,连带着和聂羽玄有血缘关系的紫阳也都不喜欢了!
聂羽玄周身寒霜,目光犀利冰凉
“江寒的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穆瑶目光低垂,盯着烛火看,手中拿着一把剪子,轻轻地剪着灯芯,苍白的面上,因为烛火柔和的光,照印的很是娇美。
她淡淡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聂羽玄看着那娇柔的面庞,像极了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的少女,那么明艳妩媚,但是那眼睛中的光,却从未给过他分毫。
聂羽玄负在后面的手紧紧握住,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跟江寒在一起多久,跟我在一起多久,难道这么十几年的时光都抵不过江寒的刹那?
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跟他从来都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一意孤行,跟他红烛相对,天地为房,行了周公之礼,而我明知你已非清白,却仍旧迎娶了你。以你为尊,让你成为正室嫡妻!
这些年,我自认对你并未半分苛待,便是对你的好是一丝一缕,这么多年也该结成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