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听到送自己入军营,却又防备自己,因为还害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那他心甘情愿做的这把刀,对聂羽玄而言,真的有意义吗?
聂溪尘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大哥做的事情,便是再身不由己,聂溪尘也说服不了自己认可聂羽玄的行为了。
聂溪尘冷眸忽然扫向杨教头,声音清寒冷彻。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杨教头的眼睛中有些憔悴,也很伤心,说出这些陈年旧事,无异于再次将曾经的伤口撕开,想到自己的儿子英年早逝,徒留他一个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各种苦楚,外人自是无法感同身受。
若久嘴唇翕动,本想为杨教头说些什么,忽然就看到杨教头竟然缓慢地撕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聂溪尘面色有些不好看,很显然这是云潇做的事情!
若久想阻止,他这一掀开,聂溪尘肯定认为杨教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开脱才来诬陷聂羽玄的。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杨教头将面具一撕,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虽然已经是老年之态,皱纹沟壑纵横,一些疤痕还在脸上,但是聂溪尘还是认了出来。
他瞳孔一缩,惊喝道:“是你?”
杨教头的声音有些暗哑,点头道:“是我,瑾王殿下,好久不见了!”
“你还活着!”
杨教头声音凄苦:“但渊儿却再也回不来了!瑾王殿下,当年之事,我所说皆是真相。你若恨我,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渊儿,从未负你!”
若久看着聂溪尘,很明显能够感受到聂溪尘情绪的波动,但是他却努力地克制住了,也许是小时候本能的对杨教头有一种恐惧之心,一向征战四野的聂溪尘,身体竟然僵了一下。
看样子这个人给聂溪尘留下的阴影非常深!
聂溪尘道:“十二年过去了,单靠你的一面之词,凭什么让我相信当年的事情是你所说的那样?”
聂溪尘果然还是不信!
杨教头也不多分辨,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布包裹着的匕首,递给了聂溪尘!
聂溪尘的手明显僵了一下,顿了片刻才缓过来,接了过去。
他缓缓打开那块破布,目光陡然一收。
若久看的分明,那块布,竟然是血书,年岁已经很久了,上面的血都快干的差不多了,若非保存的好,想来早已经不存在了,布的纤维很脆弱,好似一用力就会成为齑粉。
而那把匕首上面,刻了三个字。
聂溪尘!
云国军中有个传统,那就是将自己的匕首给予朋友时,就代表是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他。
杨渊手中的是聂溪尘的匕首,那聂溪尘手中肯定也有杨渊的匕首!
聂溪尘看到匕首跟血书,手很明显地在抖,估计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看到自己的匕首!
随后他打开了血书,上面写道。
兄:
风烟匪首是凌王,弟曾疑兄知否。故约依旧,不负相托,弟待兄来。若未至,弟心不移,兄自安好!善弟父,泣血相恩!别!
若久看去,字很工整,但因以血书之,有些扭曲,痕迹也有浅有淡!
聂溪尘看后,整个人的面色忽然变得很苍白,拿着血书的手暗暗用了力,因为布条如今太脆了,被聂溪尘的手指戳出了一个洞。
他的眼神迷惘深沉,似乎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风烟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种种迹象,种种疑惑,种种痛苦,似乎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聂溪尘额头上青痉暴突,浑身都散发这一种戾气,若久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只是,她的心也像是被扎了一下一样。
血书中,很明显,在杨渊知道匪首是聂羽玄时,心中的惊疑跟犹豫,他们去剿匪,匪首却是王子,自己被抓,聂溪尘也被抓,好不容易逃出后,聂溪尘又让他先离开。
一回来就被人抓了一个正着,以贪生怕死,临战脱逃为由,下了天牢,连累其父。他的心中一定有很多的怀疑。
那就是这一切是不是聂溪尘联合聂羽玄做的一场戏,就是为了除掉自己跟自己的父亲。
生死之际,他选择了相信聂溪尘,在天牢中等待着聂溪尘能来给自己做证明,能将自己带出去。
但是他没有等到聂溪尘,而是聂羽玄。将他带走后,才见到在匪首中,看起来无恙的聂溪尘,而他,却被诬陷贪生怕死,那个生死相托的兄弟,也冷漠地看着。
也许在死的前一刻,杨渊真正相信了,这一切都是聂溪尘跟聂羽玄布的一个局。
然而,聂溪尘所看到的,却又是另外一个故事!
两个人都被陷害了,一个选择相信,惨死了。
一个也选择了相信,误会了。
这么多年,聂溪尘就是因为杨渊的死,才对聂羽玄死心塌地的信任,除了他,无论是自己的袍泽,还是自己的妻子,聂溪尘永远带着一份警惕心。
然而如今却发现,最该相信的没相信,不该相信的,相信了!
聂溪尘死死咬着牙,拿着那份血书,明明身体已经崩的犹如钢板,手却努力地做到了克制。他目光赤红,无法相信这些年自己所坚信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若久跟杨教头,谁也没敢在此时去打扰聂溪尘。
聂溪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炸了,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突然,聂溪尘将血书放了下来,拿起匕首就往外而去。
若久惊了一下,但是反应迅速地揽腰抱住了聂溪尘。
“溪尘,你要去哪里?”
聂溪尘道:“我要找大哥问清楚!”
若久道:“你不能去,你不能让他知道你知道了!否则你会很危险的!”
“琪琪,你放开我,我必须亲自去问问他!”
“如果是真的呢?你知道这些,你该怎么面对他?他又会怎么对待你?”
聂溪尘咬牙:“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必须亲口去问!”
若久抱着聂溪尘,脚都被他拖出去,情急下若久喊道:“溪尘,你不要去找他,就算问清楚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他已经称帝了,他最在乎的就是他至高无上的威权,你若是敢去挑战,会像流商一样被灭门的!”
聂溪尘突然身形一僵,反身凝向琪琪:“你…….说什么?”
若久眼圈红红,说道:“害死流商的人,根本就不是聂云深和聂峤许,是聂羽玄,你的哥哥,当今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