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久茫然看着,脑海中闪现了无数的画面。
白雪皑皑中,云潇易容从山林中走出来,笑嘻嘻地说:“我们来一起玩个游戏吧!”
猎猎风雨中,云潇从大雨滂沱中出现,伸出一只手抓住若久,惊道:“琪琪,是你?”
茫茫沁雪草原,若久策马狂奔,无处可去,无地可安,云潇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白槐下,云潇吸着花蜜,玩世不恭地说道:“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啊,买一送一,我不吃亏!”
逃亡时,在多少个山洞中辗转,他说:“有我在,你放心!”
就在刚才,他还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睡了你!”
这些年来,云潇一直跟在若久的身边,无论她是瑾王妃还是庶出七公主,无论是她是太子妃还是人人喊打的叛徒,云潇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多少次,若久在危难的时候,出现的人是云潇,多少次,若久无助的时候,出现的是云潇,多少次,若久难过伤心的时候,出现的人是云潇。
无论风雨凄凄还是阳光日暖,无论尊荣华贵还是跌落云端。
这些年,若久总知道,云潇就在自己的身边。
但以后,若久的身边再也没有云潇了!
若久感觉有些心疼,好像有人用一双冰冷的手,生生地从她的身体中抓出了心脏的一部分,然后摔在地上,捏碎成泥,怎么都装不起来。
若久疼的感觉有些无法呼吸。
她没有选择跟云潇离开,为了溪尘留下,却让云潇惨死在临山口。
落日黄昏,余晖若血,已是夜晚最后的一点明亮,渐渐消沉的太阳,露出一角,好似依依不舍一般,想要爬上来,但是山河高远,日暮黄昏,太阳,终究沉了下去。
周围一片死寂,若久趴在云潇的胸膛上,泪早已流干,她抱着云潇,好像这样,就能让云潇不离开。
“琪琪!”万俟戎狄轻轻喊着若久。
“滚!”
若久声音淡若寒蝉。
万俟戎狄不死心:“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滚!”
“琪琪......”
“我让你滚没有听见吗?”
若久猛然回眸,眼睛中像个发怒的狮子,瞪着万俟戎狄的时候,万俟戎狄的心一寒,他看到若久眼睛中的自己,没有任何情感。
他的琪琪,在用异常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万俟戎狄心中隐隐有气,对于万俟的至尊者,对于云潇的死,他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不过是死了一个无足轻重或者说早都该死的人。
但此时看若久如此伤心,为了别的男人,万俟戎狄既有心疼也有嫉妒!
若久瞪着万俟戎狄,好似完全不认识了他一般,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下你开心了?你满意了?”
万俟戎狄:“不是我杀的!”
若久目光一痛,她知道不是万俟戎狄射的那一箭,但是她仍旧无法原谅万俟戎狄。
“不是你杀的?若不是你打伤了云潇,他会躲不过去?若不是你带着人逼着我跟你走,我们会离不开?本来......本来一切计划的都好好的。我们在这里接到小七我们就一起离开草原,离开金都,我们一家人还有云潇一起找个地方,安稳地过一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和聂羽玄就是不愿意放了我们?溪尘何辜,凭什么要一辈子替聂羽玄守着他的天下?云潇何辜?要这样被你和聂羽玄生生逼死?
你跟我最后一次离开金都时我说的话,那你可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你分析那么多聂羽玄利用我的事情,告诉我不该跟他同流合污,可是现在你呢?
你和聂羽玄联手把我们逼得无处可去,逼得云潇死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云潇最怕的就是蛇,你竟然让他跳蛇窝,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害怕?
你说你没害死云潇,但我告诉你,万俟戎狄,就是你害死了云潇,你和聂羽玄都是罪魁祸首,我恨聂羽玄,也恨你!”
万俟戎狄面上一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为了他恨我?”
连万俟戎狄灭了若久族,若久都说她虽然难受,但是理解。
可现在她为了云潇,说恨自己?
若久横目而对:“是,你没有听错,我就是恨你,你害死了云潇,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万俟戎狄的心像是沉到了最深水底,整个人都仿佛是被冷水淋了一头,万俟戎狄缓缓起身,没有再去拉若久,只是上去后吩咐万俟鹰一会将若久琪琪格带回金都!
若久看着万俟戎狄,目光恨恨,若不是手边没有任何匕首,她一定会让万俟戎狄付出代价。
若久望着云潇。
他已经走了!
无论江湖多远,无论时光多慢,若久都等不来云潇了。
她忽然想到,那晚在山洞中,没有光的视线里,若久感受到的柔软,真的是云潇的一个吻。这么多年,云潇对她的感情她并非没有任何感觉,只不过一是云潇顽劣,哪怕是真心的话说多了,也都会被认作是假的。二是若久已经嫁给了聂溪尘,她只能把云潇当做云夭的弟弟,也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他离开时,她任由他自由,他回来时,仿若个家人般关心爱护。
若久孤身一人来金都,那种无助和孤单,她懂云潇。
所以云潇给她一份温暖,她也就给云潇一份温暖。尽她所能,成其所心!
她将心仪云潇的青杏赐给他,就是希望他能接纳,以后,我们能够以亲人之名,彼此爱护。
但若久没来得及为云潇和青杏举行婚礼,她原本是打算离开后,她再想办法把青杏从金都城中接出来的。
如今一切都晚了,什么都晚了!
若久泪眼朦胧地从怀中拿出那枚玉环,当年云潇交给她的时候,他们二人相识并不久,若久根本就没有想过云潇当年竟然是因为喜欢她才将玉环交给她的。
难怪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说拿回去。
若久摸着玉环,只觉得小小的玉环中,皆是云潇沉甸甸的爱。
夜幕已经深沉,聂溪尘因为力竭被人打晕了过去,如今在闻语的营帐中休息,小七则哭的脸色紫红,挣扎着跑到若久的身边,一开始是没命的哭,后来见母亲对着云潇的尸体无声垂泪,小七也安静了下来。
若久摸了摸小七的头,对他道
“小七,干爹走了,你给他磕个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