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四月底,天气渐热。这时候的天气,虽说没有炎热酷暑,但实际上,在露天晒着,也是颇为炎热。
王灿在府上的时候,糜竺急匆匆进入,显得有些紧张。
他行礼后,禀报道:“主公,朝廷下诏了,任命主公为九卿之一的太常,召主公入朝为官,并任命陶谦为徐州刺史。”
“这一次,宫中没有派遣小黄门来传召,诏书是在陶谦身上的。他赴任的同时,会宣读对您的任命。”
“这消息,是宫中的张让,派人火速传出来的。”
糜竺道:“这些年,咱们上下打点了这么多钱财,总算没有白费。咱们事先知道这一消息,便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太常,是九卿之一。
太常所负责的事情,是掌管礼乐社稷、宗庙礼仪。
对王灿来说,这样的一个职务,就是闲职。或者说,这是朝廷为了给陶谦挪位置,才让王灿入朝中为官。
如果让王灿担任三公之一,王灿倒是会前往。不过以王灿的年龄和履历,想要担任三公,肯定是不可能的。
别说三公,就连九卿之一的卫尉,那也不可能。
可以说王灿离开了徐州,便等于离开了自己的老巢和根基。
在徐州,王灿称王称霸,一家独大。可一旦到了朝中,他在徐州的兵力带不走,在徐州经营多年的基业,也会被人吞并,这是王灿不愿意的。
这件事情,王灿也早有预见。
毕竟此前张让,就已经安排了人传信,放出了风声。
王灿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如今陶谦还没来,诏书他没有接下,这就是最关键的。只要在陶谦抵达之前,或者是在陶谦进入徐州之前,拿下了陶谦,诏书没有送达,陶谦也没有赴任,谁也不能说什么?
更何况,这年代朝廷任命的官员,有许多人无法赴任,那也是极为正常的。
糜竺问道:“主公打算怎么办?”
王灿右手成掌,抬起手,那手掌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糜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饶是他早就已经知道,王灿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但实际上,真正面对这样的事情时,糜竺也是倍感惊讶,心中也是有些紧张。
毕竟这等于违抗朝廷诏令,一旦消息传到了洛阳,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陶谦赴任,那是州牧。
这是军政要员。
这样的人死了,足以引起轰动。
王灿看到糜竺的样子,笑了笑,道:“不必担心,天子已经病危。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陶谦是天子任命的,等天子病逝,后面又是什么情况,就不可预知了。更何况,如今朝廷争斗日渐凶狠,哪里有时间管我们。”
糜竺道:“主公英明!”
王灿吩咐道:“此次我会离开,去兖州泰山郡境内。陶谦从洛阳来,必定是进入兖州,然后走泰山郡进入。我不再期间,你带我处理政务。同时,不能传出我离开的消息,否则消息传出后,对我不利。”
“卑职明白!”
糜竺郑重的点头。
他如今和王灿,那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也不希望王灿离开徐州。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王灿要劫杀陶谦,糜竺自是全力相助的。
王灿继续道:“我们的哨探,随时和我保持联络。我到了泰山郡后,我需要有陶谦的消息,保证能知道陶谦走到了哪里。”
“喏!”
糜竺再度回答。
如今王灿的情报网,那是在糜竺的手中,是糜竺在负责。
王灿离开了开阳县后,就得靠糜竺传递消息,以精准掌握陶谦的行踪。否则,没有糜竺的消息,王灿就犹如是瞎子摸象一样。
王灿摆了摆手,糜竺便转身退下。王灿立刻喊来了典韦,让典韦从军队中,挑选了十个最为精锐的士兵,然后一行人易容改装,便悄然离开了开阳县。
王灿的离开,悄无声息。
没有人知道。
再者,原本州牧府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也是糜竺在处理。所以即使王灿不露面,也没有人怀疑,更何况,朝廷任命陶谦担任徐州牧的消息,暂时没有人知道,仅限于张让、天子和朝中的一些大员知道。
整个徐州境内,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所以不会有人怀疑。
王灿快速的赶路,一路疾走,抵达了泰山郡后,便在泰山郡境内藏匿起来,静静等待着陶谦的消息。
在王灿藏在泰山郡时,东郡境内,陶谦乘坐的马车,正快速的赶路。
陶谦的年龄,已经是五十出头,两鬓早已经斑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苍老。他此前在朝中为官,对于徐州的情况,也是有所耳闻的。
宣纸,出自徐州。
整个徐州境内,没有黄巾贼,富庶无比。甚至徐州还有印刷术,能印刷出一本本人读书更是便宜。
在陶谦看来,徐州就是聚宝盆。
他为了担任徐州牧,那也是上下打点一番,飞了很大心思的,然后才得到天子的允许。如今陶谦前往徐州,身边带着的士兵,约莫有三十余护卫。
马车中,除了陶谦端坐着,还坐着陶谦自己的幕僚李悠,至于陶谦的家眷,暂时还在洛阳,并没有随陶谦一起。
毕竟陶谦如今,还没有立足。
他要待家眷到徐州,那也必须是彻底站稳脚跟后,再安排家眷到不迟。
李悠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主公,卑职进一步打探到了徐州的消息。王灿担任徐州牧期间,对徐州掌控可是固若金汤的。我们到了徐州后,也得小心行事。毕竟王灿在徐州,实力根深蒂固。”
“哈哈哈……”
陶谦闻言,捋须大笑了起来。
李悠脸上有一抹疑惑,询问道:“主公何故发笑?”
陶谦说道:“原因很简单,如今的情况下,这是天子下令,是大势所趋。如果王灿敢拒绝,岂不是和天子为敌。我有天子诏书在,王灿不敢有任何怨言的。更何况,他的这般年纪,能担任九卿之一的太常,那也是不错了。这放在寻常人的身上,一辈子,都不可能仰望太常这身份。”
李悠点头道:“主公英明!”
陶谦兴致颇为高昂,继续道:“实际上,如果不是朝中争斗太厉害,老夫还是愿意留在朝中的,毕竟朝廷的一个小吏,放到地方上,那都尊贵三分。即使徐州富庶,可实际上,朝中的权势更大的。老夫如今,暂且在徐州去避开风浪。等朝廷的局势明朗,宦官和党人之间的争斗渐渐平息后,我们再考虑返回朝廷中枢。”
李悠说道:“主公所言甚是,当今的情况下,朝中的确危机重重,杀机太多。”
顿了顿,李悠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王灿这个人,虽说治理地方,带兵打仗很有一套。可地方上的手段,在朝中施展不开。说不定王灿到了朝中后,立刻被卷入风暴,到时候,连一点残渣都剩不下。”
陶谦道:“这是极有可能的。”
李悠继续道:“依卑职看,主公到了徐州后,接管了军队,可以扫荡青州的黄巾贼。王灿此人一直盘踞在徐州,不理会青州的黄巾贼,坐视黄巾贼坐大。主公前往后,扫荡黄巾贼,便可以再度立功。到时候,封侯拜相,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急,不急!”
陶谦说道:“等到了徐州后,再看是什么情况。”
顿了顿,陶谦继续道:“说起来,此前就让你打探徐州的消息,除了徐州的宣纸外,其余的世家大族,你了解了多少?”
李悠正色道:“徐州的大族,以东海糜家,下邳陈家为主。不过这糜家和陈家,都有人在王灿的麾下任职。等我们抵达后,便着手先拉拢这两家,收为己用。”
陶谦道:“就这么办。”
两人一路商量着,不知不觉,马车已经离开了东郡。
当陶谦的马车,进入泰山郡后,其行踪,已经有哨探发现,然后快速传到了王灿的手中。王灿得知了陶谦的具体情况后,更是踏实。
陶谦前往徐州,竟然只有三十余护卫。
这简直是送死。
陶谦在朝廷中,有胆子谋夺他的徐州牧一职,但实际上,却没有充足的准备。如果陶谦此次前往徐州,带上一两千的亲卫保护,王灿不可能少数士兵行动,至少得调动一定的军队,才能击溃陶谦,甚至于要杀了陶谦,也并不容易。
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王灿得了消息后,心中笃定,便带着典韦,快速和陶谦相向而行,拉近双方的距离。到最后,王灿选择了在一处山林中布下埋伏。
之所以在山林中布下埋伏,是因为这山中厮杀,不容易被发现,一旦解决了陶谦等人,到时候,直接把陶谦及其余人的尸体,全部扔到山中去,自有豺狼虎豹吞掉了尸体。
到时候,连尸体都找不到。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山林中容易布下埋伏,方便王灿对付陶谦身边的护卫。王灿抵达后,便快速的行动,带着十余名士兵,布置现场,准备伏击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