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镖头,你且放心,此事我必替你查明真凶,还刘季兄弟一个公道。”陆迁来到老镖师面前,看他受了这般精神折磨,于心不忍,忙说起了宽慰的话。
扶着他的胳膊,老镖师颤颤巍巍勉强站起,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甚至比初见时还要惨上几分,毫无半点睿义镖局总镖头的威风可言。
看到陆迁,老镖师宛如见了救星,着了魔般的,又把自己那一肚子苦水向他倾诉道:
“陆少侠,你可一定要为我那刘季孩儿做主啊!可怜这孩子自小被父母所弃,后经我好心收留在镖局,识文习武,已数十载春秋。成年后,每趟出门走镖我都将他带在身边历练,谁成想,到头来却是我害了他啊……”
老镖师涕泪连连,说的陆迁心中亦有所触动。本是一条无辜性命,大好年华,来日可期,却惨遭了这莫须有的“鬼怪”毒手,当即下定决心,这件蹊跷事自己一定要查个清楚。
他将老镖师托付给身边的镖局人等照看,自己则进到刘季遇害的房间内查找蛛丝马迹。
才刚进门,一股厚重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冲的头脑都有些恍惚。陆迁赶紧将精神拢了拢,仔细观察起周围情况。
整间屋内摆设整齐,毫无打斗痕迹。依自己江湖经验来看,这种情况要么是熟人作案,要么就是实力差距很大的高人一招毙命所致。
再往床上看,刘季的尸体成平躺状,手臂自然垂落于身体两侧,一个习武之人生死关头,竟然没有半点挣扎迹象,着实可疑。
结合尸体脖颈处如动物啃食般的伤口,行凶者所使用的武器绝非普通刀剑这么简单。
面对如此巨大的痛楚,行凶者应是在杀人前,使用了某种手段,让刘季暂时失去了知觉而后摘走头颅。
桌面上的蜡烛,已燃烧过半。按理说在接到通知后,客栈里的住客都由于惧怕“十五夜半,厉鬼索命”而早早睡下,唯独刘季这个房间还在使用蜡烛,也许他就是因此而招致杀身之祸。
反观墙面上溅射的血迹,形如伞状,面积不大,看样子是受到了来自外侧的致命一击,且具有一定内力穿透伤害,将腔中的血流喷射方向作了精细调整,显然此人颇为精通暗杀之道。
窗户敞开着,窗棂纸上无明显破损,可以排除使用迷药、熏香一类的下三滥手段。细看木质的窗沿上,还能发现残留着些许泥土粉末,想必行凶者就是由此进入。
除了此处,屋内再无任何踩踏痕迹,此人轻功之高,绝非泛泛之辈。但身俱如此功夫的人却又为何装神弄鬼,屡屡杀人取头?这诡异的行为,让陆迁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理由。
正当他苦苦思索之际,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打斗声,陆迁只得匆匆放下念头,自屋内快步而出。
“士元,你这是做什么?”
对于陆迁的这声高喊,手舞逐风俏皮剑的崔士元置若罔闻,仍旧与众镖师斗在一处。单从他施展的一招一式来看,杀意充盈,尽是要命的手段。
眼见身手平平的众镖师已渐无招架之力,陆迁提气纵身一跃,护在众人身前。
“士元,你先住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崔士元面色苍白,嘴角抽动,也不搭话,抡起手中逐风俏皮剑向着陆迁左臂就砍,力道与速度的拿捏比他武技巅峰之时,还要迅猛许多。
“陆少侠小心!崔少侠八成是被什么‘邪祟’附体了,这种情况在我们老家也有听闻。被附体之人蒙了心窍,六亲不认,见人就砍。刚若不是我等眼尖,此时怕已伤了数人。”
一名镖师自陆迁身后扯着脖子喊道,唯恐陆迁不知内情吃了大亏。
陆迁自然是不信什么“邪祟附体”之说,他跟随师父在“奇门倾谷派”中自小修习,江湖异事没少听闻,而这“邪祟附体”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又怎可相信。
面对攻势迅猛的崔士元,陆迁唯恐出手伤到他,只得左躲右闪,避其宝剑锋芒。虽然陆迁身法很快,但发了狂的崔士元竟丝毫不逊色于他。这下可让陆迁犯了难,不知不觉已将自己逼到了绝处。
崔士元剑出如龙,寒光扎眼,招式间不留半点犹豫。双目圆睁,牙关紧咬,瞳孔已与眼白化为一处,一团漆黑的眸子看的人脊背发凉。一式“秋风落叶荡九州”施展出来,仿佛数十把“剑刃”夺命而出。
逼命之时,陆迁唯有自腰间藏青白梅碎花套中抽出龙纹擀棒,施展上乘功法《奇门天衍》中的着雍守止式。
双手持棒横于胸前,以拳化掌,运用精纯内功将其凭空盘旋在胸口,随着内力源源不绝的导引加持,龙纹擀棒盘旋速度愈发加快,直至生成一股无形的气浪护盾罩住身前。
那些剑刃虚影遇上此盾,迸发出一声轰鸣,两强交锋产生的一股磅礴巨力将周围看客尽数震倒。
陆迁靠在墙上,由于内力耗费过大,加上冲力波及内脏,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
崔士元震的逐风俏皮剑脱手而出,钉在西边一扇房门板上,剑上的余力尚未散尽,使得整个剑身仍是上下颤动不止。
陆迁瞅准这个机会,也无暇顾及自身内伤,匆匆擦掉嘴角鲜血,纵身来到崔士元背后,在其后颈玉枕穴上挥掌一击,将他打晕在地。
众镖师看情况已得到控制,都来到陆迁身边搀扶并询问伤势如何。
“陆少侠,我这里有治疗内伤的丹药,你快快服下,以免伤势加剧。”一名镖师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取出几粒乌黑的药丸递给陆迁。
陆迁谢过他的好意,将药丸接到手里快速服下,又将地上晕厥的崔士元抱起,放回二人房中休息。
回想起崔士元曾说过的话,里面似乎提到过他与那装神弄鬼之人交手,中了一股白烟,或许这其中含着某种可以使人神志紊乱的毒素也不得而知。
想到此处,陆迁将右手三根手指搭到崔士元手腕上,按寸、关、尺三部九候,依次诊查。发现其体内气血翻涌,内息紊乱浮躁,隐隐有破冲之势,当即心知不妙。
可既知道问题所在,解药又该如何寻找?这可把陆迁难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