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捕头率队来到门前,将周遭环境仔细打量了一番。看那两扇大门紧闭着,求功心切的他忙自身后唤出两名年轻力壮的捕快,命此二人各执兵刃,就要往那横在门板正中的虎面大锁上招呼。
“捕头大人,且慢动手!”
那两个负责出力的小伙儿,才刚吐了两口吐沫,卯足一身力气抡起腰刀,就被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嗓子,惊的强行收住力道,若非是有些功夫底子,怕早已扭伤了腰。
空攒了一肚子泄气劲儿的两个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颇为不爽。此刻正拧眉瞪眼的回头张望着,等发现叫停自己的人竟是纪捕头的小舅子,这才又灰溜溜的转过身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默默低下头,温顺的如同两只待宰的羔羊。
“嗯?你又有什么事?”纪捕头看见说话之人,正是平日里经常给自己惹祸招黑,却又碍于情面不得不留在手下混日子的内室娘家弟弟,遂有些厌烦的问道。
“嘿嘿,捕头大人,我有一内情禀报。”
这小子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姐夫注视着自己的神情有变,马上就能猜出个大概。幸而平时也没少挨骂,厚脸皮的功夫早就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更何况眼下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必须要及时让姐夫知晓才好。
“你来看,这间大屋的匾额上写着‘林家别院’四个大字,而这林家可是咱们镇子上最有声望的名门大户。虽说由于前段时间‘厉鬼索命’的谣言四起而迁居别处,但若是这回咱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对其名下房产破门而入,恐怕日后传出去,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纪捕头听闻他此言说的在理,想那林家可不单单只是普通富户,在朝廷上也颇有些人脉。若是眼下之事处理不当,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将来怕是要给自己留下一桩隐患。
可转念又一想,目前这半年来陆续发生的“无头案子”,上级官府已经给足了压力。若是再一味的瞻前顾后,只会让侦破进度仍旧停滞不前,到时候自己依然少不了要担个失职之罪。反正横竖都是这样,倒不如孤注一掷,放开手脚,大干它一场来的痛快。
想到这里,纪捕头将面色一沉,怒斥道:“我呸!管他什么大户不大户的,眼前还能有什么比查案更为重要?你再看这别院老屋,显然是一副弃置了许久的样子,别说是没有人住,就算有人时时看管,咱们官差办案也得闯它一闯!”
讲完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后,纪捕头又清了清嗓子,调转枪口,从最初只针对他小舅子一个人的说教,变为了面向所有捕快的大范围陈述利害。
“弟兄们!这次临行之时,知府大人就下达了死令。若是在规定期限内再查不出无头悬案的蛛丝马迹,上面便要派下人来接手此事。而今距离规定期限仅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具体要怎么表现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到时候,你我这身‘人皮’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小事,若是再被定一个‘渎职’之罪,后果如何你们都应该很清楚……”
正当纪捕头对着众捕快阐述这次行动如何紧迫以及有何深远意义时,在一旁听的脑壳嗡嗡作响的陆迁,趁他们一个不注意,提气纵身由一人半高的高墙上跳了进去,从里面使了个巧妙的法子,将那把虎面大锁完完整整的卸了下来。
还沉浸于滔滔不绝鼓舞士气的纪捕头,忽然听到身后紧闭的大门“哗啦”一声自己打开了。出于警觉,赶忙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等他收敛好心神,再仔细观察时,发现原来是陆迁那小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小子,是何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进去的?”
“唉,先别计较这些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依照我记忆中的方位,那贼人的尸体就应该在东侧那间房里。”
纪捕头本来还想刨根问底的深究一下,陆迁身上这般撬门压锁的本事是怎么回事。可又一想,眼下寻找线索要紧,只好将原本的想法压了压,吩咐手下众捕快,按照陆迁所指的方向,务必仔细搜查清楚。
得到指示后,众捕快训练有素的立即展开了行动。将东侧那间房,从里到外查了个仔仔细细,可就是不见陆迁所说那具尸体的踪迹。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捕快们纷纷自里面小跑出来,回到纪捕头和陆迁面前,抱拳回复道:“报告捕头,房间已搜查完毕,只是未曾发现什么尸体。”
“哦?现在你小子还有何话讲?”
听完手下的搜查结果,纪捕头立即用满怀质疑的眼神转头望向一旁的陆迁。被他这么一带,其余的捕快也都迅速围了上来,看那架势一定要为扰乱公务之责讨个说法出来。
陆迁对于这种小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随手一扫额前几根凌乱的头发,认真说道:“想那伙贼人能在此地横行半年之久,必定是有心思缜密之人在外布局。如今这尸体消失不见,一定是怕败露了之前大费周章渲染的“厉鬼索命”之事而自行转移走了。”
“精彩!真是精彩!如果都照你这般空口无凭的胡编下去,那这世上还要衙门做什么?”纪捕头拍着巴掌,冷笑着嘲讽陆迁道。
“此事绝非空口无凭,你若不信,可命人往这屋顶上一看便知。当初我与那两个贼人在打斗之中,于形势所迫不得已在上面开了个洞,那其中一个贼人便是我利用此洞诛杀在此。”
他这边话刚说完,早有两个捕头用叠罗汉的方式上了屋顶,经仔细查证后,匆匆下来报与纪捕头。果然一切都如陆迁所说,在屋顶上确实有一个人为造成的破洞,四周还散布着干了的血迹。
“哼,暂且收队,等回到那蒋家老店再做打算。”纪捕头因贪功不成在前面气哼哼的走着,众捕快只能在后面快步跟随,谁也不敢说话来触老大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