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既是你执意如此,或许也该当因缘际会。老衲这里不便强留于你,就此去吧。”
惠通住持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放师弟去了。他深知天命不可违的道理,也知道这天下乱象总得有人出面调理。而少林一脉,作为武林的泰斗,无论于情于理这个人选最后也要落到他们头上。
“阿弥陀佛,多谢师兄成全。但在我临行之际,还想把这孩子托付于您。”
惠空和尚说着,拉过普善的手,将这个自己极为看好的小僧交予住持师兄。
“据我所知,这孩子本性纯良,深具佛性,若是得以好好培养,将来定能成为我少林新一代的风云助力。”
惠通听闻师弟此言,上下打量了普善一会儿,由于他之前一直负责挑水、劈柴的杂役活,并未给住持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如今仔细看来,这孩子的面相当真不凡,日后或许能如师弟所说成就一番功绩也未可知。
“好吧,你且放心去吧。这孩子我会留在身边,做一个贴身的沙弥,并亲自传授他武艺,等你回来之日定叫他‘脱胎换骨’。”
再次谢过师兄后,惠空转身退了出去,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想来已有十年没下过少室山了,这次游方需好好准备一下才行。
两件干净的换洗僧衣,一双草鞋,再加上几两平日里积攒下来的散碎银子,这已经是惠空的全部家当了。将眼前的一切整理妥当,塞到粗布包袱中背在背后,就此顺着小路离了弘化寺。
一路上惠空都在思索,这一趟下山要先去哪里好呢?据之前江湖传闻,豫州城那方向乱的很,飞星阁与龙厮役两大势力斗的不可开交,再加上当地还有一座越王府也是怪事频生,不如就先去那里走上一遭吧。
要说从这少室山前往豫州城,需要先到昌平府乘马车走陆路,翻过两座大山后至冀州,再经水路架舟,复行一夜方可到达。从路途上来看可算不得近,但惠空和尚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更改。
在匆匆吃过几口馒头后,补足了体力,惠空和尚脚下一震,施展开“一苇渡江”的轻功法,一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仗着一身绝世武艺,在晌午十分就赶到了昌平府地界。
才刚一进城门,迎面扑来的热闹气息将他这方外之人也卷入其中。大街上的老百姓各门各户张灯结彩,就好似过年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微笑。
原来今日有一个出了名的李大善人家娶儿媳妇,他家在这昌平府里可以说是数得着的大户,平日里为人正直,乐善好施,亲近僧道,每逢四季更替便安排人施医赠药,饱受百姓好评。
惠空和尚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像李员外这般深得民心的大户人家还真是闻所未闻。出于好奇,他便生出了见见这员外真容的想法,经过再三打听之下,穿街过巷终于来到了李府门外。
还未等他张口,迎接宾客的管家看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顿时喜出望外,十分热情的走过来道:“大师傅您好,可是来参加我李府公子大婚喜宴的吗?”
惠空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交予管家之手:“恭贺李公子大婚之喜,贫僧只是路过,听闻李员外乐善好施便想来此一睹尊容。小小心意,讨个吉利,还望贵府不弃。”
要是搁在一般的大户人家,惠空和尚给的这点意思都不够下人买杯茶喝,可这李府管家却是格外欢喜,一个劲的要把他往里边请。
就在二人正互相客气的时候,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仆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管家,不好了,张财神带着家丁护院赶过来了,扬言说要来抢咱家的新娘子。”
“什么?竟有此事?你速去禀报老爷知晓,并把家里的院工奴仆都通知到,叫他们各抄家伙到前院集合。”
刚才还喜气洋洋的管家,一瞬间就把脸色沉了下来,看来这一消息对他的打击相当之大,只怕是等一会就要上演一场恶斗。
“能喘气的都让一让,没事的就给老子滚到一旁,别碍着张老爷的脚!”
听见这恶奴吆喝,惠空和尚就把眉头一皱,像此等欺行霸市的卑劣之人,向来都是他最为深恶痛绝的。
随着人流分两边避让,自当中抬上来一顶锦缎轿子,看这花纹绣式,走金边引金线,外镶翡翠、白玉,当真是奢华至极。
在这轿子的旁边,还站立着一个身高七尺的黑面汉子,膀大腰圆,宽庭阔背,一看此人身上就会点拳脚功夫,五官狰狞,一派谁也不服的蛮横样子,十分嚣张。
因为之前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走的稍微慢些,被他猛的一把从背后推了出去,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已是满脸是血。但就算如此,两边围观的众人也不敢上前过问。
“黄大力,你这个没用的奴才,看看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在我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见得血呢?”
说话间,自远处走来一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在一众护院的簇拥下赶到了现场,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那黑面汉子一巴掌。
紧接着把视线转到李府门前,对着里边高声喊道:“姓李的老不死的,你明知道我看上了月娥还敢前来娶亲?真是他娘的活够了!来人呐,给我砸!”
一声吩咐过后,身边的护院一个赛一个如出笼猛兽,将李府门前所有装饰,甚至匾额都拿下来摔个粉碎,直至李员外带着儿子与下人们闯出来才算罢手。
“张财神,你可别欺人太甚了!月娥乃是我儿早就订下来未过门的妻子,岂容你这腌臜小人在此出言轻薄?”
李员外一边怒斥他的恶行,一边气的浑身发抖,也该是老爷子上了些年纪,刚说了几句竟然喘不过气来,仰面栽倒在家人怀里。
惠空和尚见状,攥紧了钢拳,才待要出面说上几句,却被一个年轻人抢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