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人轻轻“哦”了一声,道:“话是说得有理。日后你做了皇上,能封我为皇后娘娘么?”
越王李贞踌躇道:“我已有元配妻室,皇后是不成的……”李才人道:“是啊,我是个不祥的寡妇,怎能做皇后娘娘?那不是笑歪了通大唐国千千万万人的嘴巴么?”她又拿起木梳,慢慢梳头,笑道:“王爷,刚才我说那个故事给你听,你明白了我的意思罢?”
越王李贞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勉力镇慑心神,可是数十年来勤修苦练而成的内功,全不知到了何处,便如一个溺水之人,双手拚命乱抓,却连一根稻草也抓不到。
李才人问道:“王爷,你身上虚热,是不是,我给你抹抹汗。”
从怀中抽出一块素帕,走到他身前,轻轻给他抹去了额头的冷汗,柔声道:“王爷,你得保重身子才好,酒后容易受凉,要是有什么不适,那不是教我又多担心么?”
窗内越王李贞和窗外陆迁听了,都是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惧意。
越王李贞强作微笑,说道:“那天晚上你香汗淋漓,我也曾给你抹了汗来,这块手帕,我十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
李才人神色腼腆,轻声道:“也不怕丑,十多年前的旧事,亏你还好意思说?你取出来给我瞧瞧。”
越王李贞说十几年来身边一直带着那块旧手帕,那倒不见得,不过此刻却倒真便在怀里。他容易讨得女子欢心,这套本事也是重要原因,令得每个和他有过风流孽缘的女子,都信他真正爱的便是自己,只因种种难以抗拒的命运变故,才无法结成美满姻缘。
他想将这块手巾从怀中掏出来,好令她顾念旧情,哪知他只手指微微一动,手掌以上已全然麻木,这“十香迷魂散”的毒性好不厉害,竟然无力去取了巾。
李才人道:“你拿给我瞧啊!哼,你又骗人。”越王李贞苦笑道:“哈哈,醉得手也不能动了,你给我取了出来罢。”李才人道:“我才不上当呢,你想骗我过来,用凌天诀制我死命。”
越王李贞微笑道:“似你这般俏丽无比的绝世美人,就算我是十恶不赦的凶徒,也舍不得在你脸上轻轻划半道指甲痕。”
李才人笑道:“当真?王爷,我可总有点儿不放心,我得用绳子绑住你双手,然后……然后,再用一缕柔丝,牢牢绑住你的心。”
越王李贞道:“你早绑住我的心了,否则我怎么会乖乖的送上门来?”李才人嗤的一笑,道:“你原是个好人儿,也难怪我对你害上了这身永远治不好的相思病。”说着拉开炕榻旁的抽屉,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
越王李贞心下更惊:“原来她早就一切预备妥当,我却一直犹似蒙在鼓里,越王李贞啊越王李贞,今日你命送此处,可又怨得谁来?”李才人道:“我先将你的手绑一绑,王爷,我可真是说不出的喜欢你。你生不生我的气?”
越王李贞深知李才人的性子,她虽是女子,却比寻常男子更为坚毅,恶毒辱骂不能令她气恼,苦苦哀恳不能令她回心,眼下只好拖延时刻,且看有什么机会能转危为安,脱此困境,便笑道:“我一见到你水汪汪的眼睛,天大的怒气也化为乌有了。香珏,你过来,给我闻闻你头上那朵茉莉花香不香?”
十多年前。越王李贞便由这一句话,和李才人种下了一段孽缘,此刻旧事重提,李才人身子一斜,软答答的倒在他的怀中,风情无限,娇羞不胜。
她伸手轻轻抚摸越王李贞的脸蛋,腻声道:“王爷,王爷,那天晚上我将身子交了给你,我跟你说,他日你若三心两意,那便如何?”越王李贞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李才人道:“没良心的好郎君,乖乖郎君,你赌过的咒,转眼便忘了吗?”
越王李贞苦笑道:“我说让你把我身上的肉,一口口的咬下来。”本来这句誓语盟约纯系戏谑,是男女欢好之际的玩笑言语,但越王李贞这时说来,却不由得全身肉为之颤。
李才人媚笑道:“你跟我说过的话。隔了这许多年,居然没忘记,我的王爷真有良心。王爷,我想绑绑你的手,跟你玩个新鲜花样儿,你肯不肯?你肯,我就绑:你不肯,我就不绑。我向来对你千依百顺,只盼能讨你欢心。”
越王李贞知道就算自己不让她绑,她定会另行想出古怪法子来,苦笑道:“你要绑,那就绑罢。我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在你的手里,那是再快活也没有了。”
陆迁在窗外听着,也不禁佩服他定力惊人,在这如此危急的当口,居然还说得出调笑的话来。只见李才人将他双手拉到背后,用牛筋丝绳牢牢的缚住,接连打了七八个死结,别说越王李贞这时武功全失,就是内力无损,也非片刻间所能挣脱。
李才人又娇笑道:“我最恨你这双腿啦,迈步一去,那就无影无踪了。”说着在他大腿上轻轻扭了一把。
越王李贞笑道:“那年我和你相会,却也是这双腿带着我来的。这双腿儿罪过虽大,功劳可也不小。”李才人道:“好罢!我也把它绑了起来。”说着拿起另一条牛筋丝绳,将他双脚也绑住了。
她取过一把剪刀,慢慢剪破了他右肩几层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来。越王李贞年纪已然不轻,但养尊处优,一生过的是荣华富贵日子,又兼内功深厚,肩头肌肤仍是光滑结实。
李才人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抚摸,凑过樱桃小口,亲他的脸颊,渐渐从头颈而亲到肩上,口中唔唔唔的腻声轻哼,说不尽的轻怜腻爱。
突然之间,越王李贞“啊”的一声大叫,声音刺破了寂静的黑夜。李才人抬起头来,满嘴都是鲜血,竟已将他肩头一块肉咬了下来。
李才人将咬下来的那小块肉吐在地下,媚声道:“打是情,骂是爱,我爱得你要命,这才咬你。王爷,是你自己说的,你若变心,就让我把你身上的肉儿,一口口的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