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士元不敢多说,挥了挥手,拉着钟月儿转身便走。司空玄高举左掌托着香粉,双膝跪地,朗声说道:“污衣派恭送两位圣使,恭祝魁首她老人家万寿圣安。”他身后帮众一直跪在地下,这时齐声说道:“污衣派恭送两位圣使,恭祝魁首她老人家万寿圣安。”
崔士元走出数丈,见这干人兀自跪在地下,实在觉得好笑不过,大声说道:“恭祝你司空玄老人家也万寿圣安。”
司空玄一听之下,只觉这句反话煞是厉害,登时吓得魂不附体,险些晕倒。他身后两人见帮主簌簌发抖,生怕他掌中的灵丹圣药跌落,急忙抢上扶住。
崔士元和二女行出数十丈,再也听不到污衣派的声息。钟月儿不住口中作哨,想召唤那宝贝回来,却始终不见,说道:“宝贝姊姊,多谢你和这位姊姊前来救我,我要留在这儿。”
那女郎道:“留在这儿干么?等你的毒宝贝吗?”钟月儿道:“不!我在这儿等崔大哥,他去请我爹爹来给污衣派这些人解毒。”
转头向崔士元道:“这位姊姊,你那些断肠散的解药,给我一些罢。”那女郎道:“这姓崔的不会再来了。”钟月儿急道:“不会的,不会的。他说过要来的,就算我爹爹不肯来,崔大哥自己还是会来。”
那女郎道:“哼,男子说话就会骗人,他的话又怎信得?”钟月儿呜咽道:“崔大哥不会骗……骗我的。”
崔士元哈哈大笑,掀开斗篷头罩,说道:“钟姑娘,你崔大哥果然没骗你。”
钟月儿向他凝视半晌,喜不自胜,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叫道:“你没骗我,你没骗我!”
那女郎突然抓住她后领,提起她身子,推在一旁,冷冷的道:“不许这样!”钟月儿吃了一惊,但心中欣喜,也不以为意,说道:“宝贝姊姊,你两个怎地会遇见的?”那女郎哼了一声,不加理睬。
崔士元道:“咱们一路走,一路说。”他担心司空玄发见解药不灵,追将上来。那女郎跃上马背,遥自前行。
崔士元于是将别来情由简略对钟月儿说了,但于那女郎虐待他的事却避而不提,只说她救了自己性命,钟月儿大声道:“宝贝姊姊,你救了崔大哥,我可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那女郎怒道:“我自救他,关你甚么事?”钟月儿向崔士元伸伸舌头,扮个鬼脸。
那女郎说道:“喂,崔士元,我的名字,不用钟月儿这小鬼跟你说,我自己说好了,我叫上官铃。”崔士元道:“啊,姓得好,名字也好。”上官铃道:“好过你的一崔宝贝头,名誉极坏。”崔士元哈哈大笑。
钟月儿拉住崔士元左手,轻轻的道:“崔大哥,你待我真好。”
崔士元道:“只可惜你的宝贝儿找不到了。”钟月儿又吹了几下口哨,说道:“那也没甚么,等这些恶人走了,过些时候我再来找。
你陪我来找,好不好?”崔士元道:“好啊!”想起了那洞中玉像,又道:“以后我时时会到这里来的。”上官铃怒道:“不许你来。
她要找宝贝儿,自己来好了。”崔士元向钟月儿伸伸舌头,扮个鬼脸,两人相对微笑。
三人不再说话,缓缓行出数里。上官铃忽然问道:“钟月儿,你是二月初五的生日,是不是?”
她骑在马上,说话时始终不回过头来。钟月儿道:“是啊,宝贝姊姊怎么知道?”上官铃大怒,厉声道:“崔士元,你还不是骗人?”一提马缰,黑珍珠急冲而前。
忽听得西北角上有人低声呼啸,跟着东北角上有人拍拍拍拍的连续击了四下手掌。一条人影迎面奔来,到得与三人相聚七八丈处,倏然停定,嘶哑着嗓子喝道:“小丫头,你还逃得到那里?”
听这声音,正是公孙婆婆。便在此时,背后一人嘿嘿冷笑,崔士元急忙回头,星月微光之中,见到正是那孙婆婆,双手各握短刀,闪闪发亮。
跟着左边右边又各到了一人,左边是个白须老者,手中横执一柄铁铲,右首那人是个年纪不大的汉子,手持长剑。崔士元依稀记得,这两人都曾参与围攻上官铃。
上官铃冷笑道:“你们阴魂不散,居然一直追到了这里,能耐倒是不小。”孙婆婆道:“你这小丫头就是逃到天边,我们也追到天边。”
上官铃嗤的一声,射出一枝短箭。那使剑汉子眼明手快,挥剑挡开。上官铃从鞍上纵身而起,向那老者扑去。
那老者白须飘动,年纪已着实不小,应变倒是极快,右手一抖,铁铲向上官铃撩去,上官铃身未落地,左足在铲柄上一借力,挺剑指向孙婆婆。
孙婆婆挥刀格去,擦的一声,刀头已被剑锋削断,白刃如霜,直劈下来。公孙婆婆急挥铁拐向上官铃背心扫去。
上官铃不及剑伤孙婆婆,长剑平拍,剑刃在孙婆婆肩头一按,身子已轻飘飘的窜了出去。她若不是急于闪开公孙婆婆这一拐,长剑直削而非平拍,孙婆婆已被劈成两爿。
这几下变招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孙婆婆勇悍之极,刚才千钧一发的从鬼门关中逃了出来,却丝毫不惧,又向上官铃刷刷刷三刀,上官铃急闪避过。
便在此时,公孙婆婆和两个男子同时攻上,上官铃剑光霍霍,在四人围攻下穿插来去。
钟月儿在数丈外不住向崔士元招手,叫道:“崔大哥,快来。”
崔士元奔将过去,问道:“怎么?”钟月儿道:“咱们快走。”崔士元道:“宝贝姑娘受人围攻,咱们怎能一走了之?”
钟月儿道:“宝贝姊姊本领大得紧,她自有法子脱身。”崔士元摇头道:“她为救你而来,倘若如此舍她而去,于心何安?”
钟月儿顿足道:“你这书呆子!你留在这里,又能帮得了宝贝姊姊的忙吗?唉,可惜我的那宝贝还没回来。”
这时公孙婆婆等二女二男与上官铃斗得正紧,公孙婆婆的铁拐和那老者的铁铲都是长兵刃,舞开来呼呼风响。上官铃耳听八方,将崔士元与钟月儿的对答都听在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