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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街西边第一家,门口写着南门镇小学。

今天周末,没有学生,校园里一片安静。

学校不大,东西两边是对称的五层楼房,两栋楼房之间是一个五六百平的操场。

金乐直接走向左边的教学楼,第一层是全校老师的办公室。

找到最偏僻的那个房间,在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金乐敲了敲门。

“张老师?”

“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金乐。”

“哦,进来吧。”

昏暗的房间中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草药味,房间中央生着一个木柴炉子,上面有一个发黑的砂锅,正熬煮着一锅黑乎乎的东西。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身材枯瘦,面色黝黑的老人守在砂锅旁。老人佝偻着腰背,指了指门口靠墙的椅子。

金乐路上买了点心,将礼物直接放到门旁边的长条椅上。

“张老师,您身体没事吧?”

“咳咳,老毛病了。你的事我知道了,先坐下说吧。”

金乐坐在放礼物的长条椅上,坐的板正。相比卡牌学校的老师,眼前这个老人更值得金乐尊重。他是金乐的启蒙老师,在金乐记忆中,这个老人几乎无所不知,不但教他读书识字,最初的卡牌知识也是他教给金乐的。正是他发现了金乐有成为卡师的天赋,尽管不高,最后还是推荐去了正在筹办的卡牌学校。

张老师原本有更好的选择,筹备卡牌学校的时候,银光城派人来邀请他,结果他放不下小学校里的学生,宁愿在小学教城外普通的贫寒子弟,放弃了在卡牌学校当一位卡牌老师的机会。

不但金乐尊重他,整个南门镇的人,没有不尊重这位老人的,他是为数不多,无权无势却能让能让人尊敬的人之一。

金乐坐下后,张老师一边搅动砂锅,一边开口训话。

口气严肃,声音低沉,仿佛在给一个学生讲道理。

“都是上百年的邻居,这件事你做的太过分了。”

“我错了,老师。”

在张老师面前,不知道为什么,金乐升不起半分不服。要是昨天有人当他面这么说,他可能上大耳刮子抽他。可今天张老师这样的口吻,却让他很服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过分。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无关乎地位,无关乎权力,却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教训了十几分钟后,张老师才放下这个话题:“你现在虽然是卡师大学的学生,将来可能会离开这里。不过去了银光城也要注意,要学会忍耐。别以为进了城就是银光城的人了,好好学本事,其他事情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掺和。”

张老师似乎话里有话,让金乐有点诧异。

银光城在城外的人眼中,是天堂一样的地方,进城后虽然看到了真相,但也得承认,银光城跟城外确实不是一个时代的。银光城或许不是天堂,但城外却离地狱很近。

张老师随后问起了金乐的学业。

“你进了召唤系?”

“嗯?”

“这个体系以前很强。”

张老师确实知道的很多,连这个体系以前很强都知道,不知道还知不知道其他的:“张老师,我有个问题。召唤系理论上明明可以起到战斗系、治疗系等其他系的作用,为什么现在人数这么少。学校的情况我知道,几十年没有招生。但是那些召唤系家族,总不会都传不下来吧。”

张老师沉默了一下:“召唤系的上限确实很高,但限制太多。其实以前召唤系一直都是第一大系,直到三十年前还是卡师大学的核心体系。但这个体系有赖于其他体系配合,否则很难封印卡牌。强的时候,当然可以自成一体,自己人就可以相互扶助。一旦遭遇挫折,就回到了卡牌体系之初,需要别的体系协助。但三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导致召唤系跟其他系之间的关系破裂,根本得不到别的体系的扶助,甚至被联合打压,如今能重新恢复,也算是个奇迹。”

“召唤系三十年前出了什么事?”

金乐不由疑惑,张老师竟然连三十年前银光城至今讳莫如深的,卡师家族内战都知道。

张老师摇摇头:“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追究。既然你选择了这个系,以后更要小心。好了,你回去吧。这里都是药味,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诶?这就赶他走了!

再次跟老师见面观感有所不同,以前的金乐只觉得张老师学识渊博,这世界上的事情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现在的金乐,则感觉张老师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似乎知道一些隐秘。难道他也是一个卡师?看着不像,张老师的身体很差,一般卡师不可能这么差。自金乐认识张老师,他似乎就是这副样子,卡师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治不好身体的疾病。别说别人,金乐一个学生,都治好过癌症。

“张老师。我有一张治疗系的卡牌,治疗能力很强。我给您看看?”

“不用了。人老了,有点病是好事。看得见的病要不了命,真一点病都没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这种想法,似乎有点道理,养病避灾,有些人信这个。

金乐还想全权,但张老师低着头闷头搅拌草药,只能悻悻离开。

回去的路上,一直留意街道两边的边边角角,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一只碗。对那个神秘组织金乐一直很好奇,不过没有恶感,对方的所作所为到目前为止,金乐还是颇为认可的。尤其是他们去西门保护贫民窟的行动,让金乐觉得这个组织甚至比银光卫还有道德感,至少他们眼里是有穷人的。

可惜一路上也没找到那个碗,颇为可惜。上次金乐花了大力气也没找到这个组织的蛛丝马迹,只盯住了一个联络人,可惜那个联络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只能靠沈绫罗了解一点这个组织的情况,极为有限,想要真正了解这个组织,或许得沈绫罗爬到高层,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所以金乐有机会,还是想接触一下这个组织。

为了找碗,时不时贴着墙根走,险些撞到了一个人。

一抬头两个人都愣住了,冤家路窄,撞见周大风了,他正走出家门,半只脚立刻停在门槛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金乐看了他一眼,他就绷不住了,狼狈的跑回家中。金乐脑子里不由闪烁出这样一幅画面,周大风神情惊慌的边跑边喊:“大王……爸爸,不好了,那猴子……那金子又打上门了”。

不由忍俊不禁。

自行车坚决留给沈绫罗了,只能走着回去,整整走过一条街,十二里长,不算累。但要是每天这么走的话,那,那一定有个好身体。

周家的事情结束了,街面上紧张情绪消失,通过这件事,金乐颇有一种一怒街坊惧的威势,有些事情永远被改变了。

次日,金乐接到了百团人送来的帖子,让他去茶楼说理。

这次是和局,百人团中另一个大佬胡雪石邀请金乐去茶楼摆茶,跟周家、许家和解。

虽然经过大姐和张老师两人的工作,不管是理性上还是感性上,金乐都放下了灭门的念头。可该有的仪式还得有,这是街区的老传统,大家一直都是这么化解纠纷的。

来请金乐的是黄强,他偷偷跟金乐说了很多秘闻。

他打听出了周家不少秘密,那天晚上出现在金家的银光卫高官叫做吴俊辰,是银光卫高层之一,现在出任了南方战区总指挥。这个职位比前沿基地的卫队长高多了,设置的目的就是为了协调各个前沿基地之间的行动。银光城目前设置了东西南北四大战区总指挥,来应付持续紧张的局势。

吴俊辰之所以去周家,是冲着周大圭去的。

对于这个周大圭金乐颇为好奇,因为周家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一直都不知道。黄强倒是很清楚,他以前是巡逻队的,街面上的秘密他知道的太多太多了。他告诉金乐,这位周大圭周大爷,脑子不太好使。但凡稍微正常一点,周家的位子轮不到周大风继承。

据说周大圭一直到七岁都不会开口说话,小时候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或者傻子。可是有一天周家从城里请来了卡牌老师,给周家的孩子上课,那堂课上,周大圭第一次见到卡纹,当堂就全部记住了。

老师惊为天人,于是对他倾囊相授,用了十天时间,讲完整套具现本命卡的流程,就在第十天,当着老师的面,周大圭直接具现出了本命卡。后来老师把周大圭推荐给了银光卫,周大圭当了十年银光卫,可是后来竟逃跑了,当了逃兵。

所以这件事周家一直秘而不宣,不敢让周大圭留在家里,安排他去了红雾中的矿场。周家安身立命的本钱,是南山中几处金银矿。可南方战区的诡异如今无比猖獗,周大圭坐镇那里,硬是保住了周家矿山不失。

听完这些,金乐这才释然,那天黑蜘蛛这张黑桃A没能把周大圭的精神吞噬掉,让金乐耿耿于怀,觉得黑蜘蛛的牌面有点虚高,根本配不上A的牌面。现在就明白了,感情这位周家的大爷还是位天才。具体有多天才,那就只能凭想象了,感觉怎么的也有两三层楼那么高。

不过金乐是一点都不羡慕,符合他的认知,果然脑子不好使的人战斗力都比较强一点。人家用脑子换的,羡慕不来。他就说嘛,被黑蜘蛛侵入了意识,怎么可能有人一脸兴奋的还在意识中跟黑蜘蛛打起来了,这指定是有点大病才能干出来的事。

周大圭后来被吴俊辰带走了,原因好像是这位周大圭以前曾经是吴俊辰的兵,还是他带领的突击队的尖兵。现在战况紧张,他强行征召了这位老兵。

说完这些秘密,黄强一脸担忧的劝说金乐不要跟周家作对,人家背后有吴俊辰那样的大人物撑腰呢。黄强很担心金乐的少爷脾气犯了,一会茶会上再跟周家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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