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统帅部去了田家一趟。
“怎么田甜也在啊。”
“听说你要来，我哥让我来的。”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提前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对方又把妹妹喊了过来，都说了，不结婚，又不能睡，何必呢。
“你也是从统帅部过来的？”
“嗯。”
田甜在统帅部的突击队，还是跟金乐前后脚离开统帅部。
“金总，喝茶。”
田二少亲自泡茶。
“这次赚了不少吧？”
金乐屈尊来看田二少，那是看在金子的面子上。
田二少笑的合不拢嘴，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万？”
田二少笑着掉头，话都说不出来。
“可以啊。这么短时间赚了这么多。”
田二少抓住了银光城的漏洞，在大开放的混乱状态下，趁着银光城不可能快速扩张药草规模的情况下，抓住机会种下了上百万亩烟草种子，恒温的温室中三个月就能成熟，此时大量烟草倾销银光城，攫取了第一桶金。
“细水长流，以后能赚的更多。就等你签字了。”
之后烟草公司出面谈判，希望能将农场挤出烟草市场，当时开出了2000万金的条件，但不愿意给配额。田二少建立了卷烟厂，继续施压。
最后烟草公司被迫接受了更不利的条件。
“以后我们的烟草不进银光城，他们的烟草不来南门镇。其他地方双方公平竞争。”
银光城失去了对外围势力的控制力，烟草公司想垄断就不可能了，所有的垄断都建立在权力的基础上，随着银光城对外围的权力消失，垄断也做不到了。
金乐看完协议，却没有签。
“这不合适吧？”
南门烟草公司，这是农场名下的企业，在协议中能独占南门镇，银光烟草公司则能独占银光城，显然分区垄断后，银光烟草公司占的更多。
田二少不解：“这已经谈的很好了，你以为银光城能让我们进城？”
金乐道：“银光城多大市场，南门镇多大市场？”
“这不好有其他地方吗，大家公平竞争，我求拿下一半，有两成就发财了。”
“你觉得其他地方的烟草生意你能做？”
“什么意思？”
“这么大的利润，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烟草这东西本身不值钱，烤烟亩产一百多公斤，比粮食种植成本多不了多少，但抽烟的人都知道，一盒烟往往就是一天饭钱，这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所以在用极高的待遇养活庞大的员工数量同时，烟草公司还能提供海量的税收。
高利润的基础是垄断，垄断的基础是权力。
“你是说很快就会有人效仿我们？”
“嗯。北门不敢说，西门、东门很快就有人下手。早点打听打听，没准还能分杯羹。”
北门混乱群龙无首，东门和西门可都有镇长，权力在人家手里。
谁掌握权力，谁就能吃这口肉，其他人起的早了能喝口汤，晚了味都闻不到。
田二少是聪明人，立刻就想明白这个道理，也想明白了该如何分这杯羹。
田二少准备主动出击，直接找东门镇和西门镇镇长谈，跟他们联合做这笔买卖。他的底价是让利一半给对方，合作成立东门、西门烟草公司，垄断当地市场。
“种烟草有那么赚钱吗？”
田甜对这些生意经不感兴趣，她也不抽烟，甚至不知道烟草中的利益，作为农业财阀家族的千金小姐，她真的太不够格了。
两人谈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的茶水间磨咖啡，煮咖啡，一谈完田少爷等不及跑去打电话，她这才奇怪的问了起来。
“因为有瘾，烟民不买不行，等同于收税一样，而且他们还掏的心甘情愿。”
“我就知道咖啡挺贵的，你们为什么不种咖啡，应该也能赚钱。”
田甜说道。
“除了粮食，种什么都赚钱。”
“那为什么还要种粮。”
“因为我们是人，人要吃饭，所以要种粮。为什么种粮食不赚钱，也因为我们是人，我们不是动物，我们愿意牺牲利益来提供食物。你可能不知道对农场主最有利的，其实不是让所有人吃饱饭，而是保持让大多数人吃饱，让极少数人始终不断饿死。”
“啊？为什么啊？”
“因为这样粮食才能卖的最贵。大多数人才会甘愿将大部分收入拿来买粮食。”
饥荒时期就是这样，房子，土地，金银财宝，全都不如粮食有价值。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人不吃粮就会死，但种粮偏偏最不赚钱。好奇怪啊。”
“没有一家粮食公司会为了维持这种状态而减少产量，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当权者不让他们这么干。人活着，就需要衣食住行。食为天，吃的不够，社会就会乱。所以当权者都会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谁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谁就无法当权。人肚里有粮，心里才不会慌，社会就不会乱。人只有在社会中才是人，否则所有人都要为一口吃的厮杀的时候，那就是动物，那是自然界，不是社会。人有了社会，成了人，此时才会在乎穿的，住的，这是体面。大多数人是不体面的，因为他们只有吃的，饿不死，却没有干净完整的衣服穿，遮风挡雨的房子住。”
“不是啊。我没见过谁没衣服穿，没有房子住啊。”
“那是因为你命好，生在了银光城。这里一直被城外的人当成天堂，可惜这个天堂可能要坠落了。你掉不下来，有无数人托着，估计城里的普通人快要不体面了。”
这种情况现在还没发生，但金乐仿佛已经看到了。
在田家待得时间不长，下午就回到家里。
他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没有什么休假可言，回到街上依然要工作。
只是从战区的工作转到地方工作罢了。
刚回家黄元闻着味就跑过来了。
“你要跟我谈笔大买卖？你口里的大买卖肯定不小，让我猜猜，烟草对不对？”
“猜对了。”
金乐猜的不错，肯定有聪明人早就盯着这块了。
“你想怎么合作？”
“我家弄来了一套卷烟设备，挖了几个工人。已经跟东门几个大佬谈好，就剩烟草来源没有。我想让农场帮忙种植烟叶，绝对给你一个好价格。”
“下手够快的啊。”
这一套动作不可能马上完成，他们早铺好路了。
“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你的设备人员直接交给南门卷烟厂，我们给你供应烟卷如何？这是你们能最快速占领市场的办法。”
“也不是不行。只要价格到位，你这个办法更好。”
“价格跟田二少谈吧。他的人管经营。”
农场黄家也是有股份的，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在自家农场种植，其实他们也能找到更多来源，比如铁山城的农场，但速度上会慢。
“西门那边我也谈过了，既然你都能想到这个生意，估计我是没戏了。北门这块你怎么想的？”
黄元从金乐的话中听出了很多信息。
“北门太乱，我也没有想法。”
“那我去做，我们两家合作。抢占北门市场，让银光烟草公司走不出银光城如何？”
“当然可以。怎么分，你找田二少说。我没时间关心这件事。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粮食问题。”
“粮食能有什么问题？”
这一秒钟，金乐瞬间意识到了他跟黄家的利益开始走向两边。黄家是做粮食生意的，粮价自由浮动，他们最有利。金乐却是一个当权者，他可以不让他的人体面，但他得保证他的人是个人，不能成为动物。让老百姓吃饱饭，是一个当权者最大的善意。当然这种善意未必出自本身的良知，因为老百姓都不是人了，当权者还能当权吗。
“不谈这个问题了。聊聊银光城的情况吧。”
在这个问题上，他跟黄家是背道而驰的。粮食安全是他考虑的问题，粮食要安全，粮商就不能有定价权。
“银光城挺好的……”
黄元比金乐更了解现在的银光城情况，不得不说，草根出身的委员长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虽然是靠着危言耸听，言论惊人吸引注意力，但他真的知道银光城老百姓想要什么。一方面，放开银光城的企业向城外出售商品，一方面限制城外的劳动力进城抢工作。
短期内，银光城企业摆脱以前的配额限制，迅速抢占城外市场，城外的各种工业品价格大幅下降，而工厂利润反而更高，看似双赢；城里的工人工作更稳定，因为他们的企业效益更好，甚至有企业开始提高工资招工，因为他们想增加产量，赚更多钱，就需要更多工人，而城外的人不能进城，只能从城里招工。
“就是城里的物价上涨的有点多。”
城里商品大肆朝城外倾销，城市里的供应自然就少了，产量不是说提升就能提升的，供需关系决定，城里的物价自然要涨价。但这不是大问题，因为工人工资也涨，工作更稳定。所以委员长目前的支持率是很高的，这个位子他暂时坐稳了。
但金乐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如今的状态是，工业化的银光城突然给自己的企业开放了城外几千万人的大市场，长年停滞的经济开始增长，这波市场红利一旦吃光，真正的大问题才会爆发。
银光城最大的问题始终是人口问题，人口多年停滞，老龄化加剧，经济是人的活动，人口都不增长，经济停滞其实是正常的。一旦市场红利吃光，人口劣势会呈现出来。因为那时候开放带来的产业外溢，会让城外人口过剩，劳动力低廉的地区有更大的优势。到时候城里的产业要么转移，要么倒闭，城市人口失业，物价却压不下去，那时候就不是银光城向外倾销，而是城外向银光城倾销了。
“最多三年这种好日子就会过去。”
金乐叹道。
“我觉得可能都要不了三年。我发现已经有不少城里企业在城外活动了，你们南门镇是重点考察地区。很可能他们会在这里建厂。”
南门镇当然会承接最大的产业转移，因为南门镇做好了准备，机会来了能接住。南门镇有街区这种安全环境，有交通，有供电，除了南门镇其他镇暂时都没有，也没人搞。
刚好黄元的新街置业在负责工业区的开发，所以他知道这些情况。
“那就在给他们增加点决心，告诉他们，三年内可以免税。”
自己建立的几家工厂未必能撑三年，但这些银光城的企业，在免税加持下，肯定能撑过去。短期内，因为城外缺少合格的工人，要付出漫长且高昂的培训成本，城外的工业很难形成竞争力，但度过这个时期后，城外将拥有强大的竞争力。
“免税？你说的我都想搞了。”
“就是要让他们动心！不然未必有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第一批来了，就会有第二批。这对城里的企业也是一次机会，抓住这次机会，小企业会变成大企业，大企业会变成财阀，抓不住的，最后只能退出。”
晚上，田二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跟西门几位老大谈好了，合伙做烟草生意，他们负责赶走银光城的烟草来源，自己这边分一半红利。
金乐则给田二少泼了一盆冷水，告诉他这门生意他只能做三年，三年之后，南门也要实现烟草管制。这种暴利不适合掌握在私人手里，三年内他能拿走这笔红利，三年之后，烟草公司将成为南门镇最大的财源。
为什么给田二少三年时间，是为了激发他的潜力，他会为了三年暴利拼命扩张。三年之后他也不会退出，而是继续稳定的享受前三年开拓出的稳定市场。
田二少哭求了很久，最后也不敢拒绝，三年暴利，足以让他成为银光城巨富，四大农业公司中的最大一家。
烟草，工业，都是小问题，金乐在家里待了三天，最大的精力花费在其他方向上，他要投资修建一座规模巨大的粮库。
南门镇该存储备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