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态度客气，但底气很足，没有任何隐瞒。
“金总指挥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还说要请金总指挥来参观呢。”
“我就猜到是这样。请我来不止是为了参观吧。”
“当然还得重新谈谈分成的事情。”
“先说说你们是怎么掌握这项技术的？从铜山据点得到的？”
“没错，铜山据点。”
金乐很奇怪，铜山据点的红雾驱散装置现在甚至都没有完工呢，铁山城几乎同步掌握这项技术，要么帮忙安装这套装置的制卡师是一群叛徒，要么就是他们是一群猪，被人窃取了机密还不自知。
“即便是铜山据点，也没那么好渗透吧？”
“太多人当然不行，但史官先生偶尔偷偷去看一眼还是能做到的。技术那种东西，秘密往往只有一点，一通百通……”
盛怀没有隐瞒他们是怎么偷窃到这项技术的，甚至带着金乐去参观了一下。
“托卡马克装置！”
“没错。托卡马克装置，这项技术我们其实早就掌握了，城墙里的加速器本质上就是一个大型的托卡马克装置。只是我们不知道，还需要更多的小型托卡马克装置进行配合。”
这套装置的核心是一条环形磁场，城墙中的加速器环道就是这样的磁场，圆形环道外缠绕一圈强电流线圈就能做到。但带电粒子要在环形磁场中转圈，还得提供一个向心的磁力，否则粒子会直接甩出去，而不是乖乖的绕圈。因此还有一个垂直于环形磁场的磁力，那是由另一条环形线圈提供的。两道线圈就组成了托卡马克装置的核心，让带电的粒子可以在其中加速到接近光速。
这套装置最初是用来进行核聚变试验的，带电粒子在其中加速，可以不接触管道壁，因此可以加热到极高的温度和压力，能够达到核聚变的要求，本质原理相当于模拟太阳。
稳定的核聚变至今没有实现，但托卡马克装置已经十分成熟。当铁山城发现，银光城的制卡师们不断将小型托卡马克装置运输到铜山据点的时候，一开始以为是出于验证目的，结果对方不断运送过来，一直送来了十二台，这时候他们开始有了更多猜想，难道这些小型装置也是红雾驱散装置的一部分？
这时候他们也紧急生产了一批托卡马克装置进行试验，于此同时，史官先生不断潜入铜山据点，帮他们刺探情报。很难想象，史官周这种超级高手，竟然为了一些技术秘密，做起了地下工作者。金乐能想象他隐藏在石墙之中，偷窥制卡师施工的秘密，绝对猥琐无比。
史官周不懂技术，也没有机会直接接触制卡师的图纸，实际上他潜伏进去也很困难，制卡师没有想象中那么愚蠢和弱小，他们在施工现场布置了大量阵法，史官周需要十分小心，才能避开这些阵法。
他最后只是从对方的图纸上看到了一些参数，回来给铁山城的技术人员默写出来，原来这些参数是对方的装置运行的温度、压力。经过验证，当托卡马克装置中达到太阳表面温度的状态下施加合适的压力，红雾竟然可以被电离！
能够电离，就意味着红雾能够被电磁场加速，这就是秘密的核心。可惜这个参数是铁山城从未掌握的秘密，他们曾经也做过大量实验，但没有发现这种情况，也就没找到准确的参数。有时候技术的突破也需要一点运气。这个秘密被点破后，本就有雄厚技术储备的铁山城做过几次相关试验后，就找到了正确的办法。他们将小型托卡马克装置作为提供等离子体红雾的源头，将他们跟城墙减速器连接，将电离后的红雾等离子体注入减速器中加速，就能实现加速红雾的效果，激发出灵力场。而且因为红雾粒子可以加速到远超电磁球的速度，理论上这种加速器的效率会更高。
集全城之力，进行了几个月的试验后，他们认为已经具备了条件，重新设计了城墙加速器，随时准备点火。如果金乐不来，他们也会点火，金乐能来的话更保险。因为点火之前，需要关闭现有的红雾驱散设备，万一他们试验失败，还需要启用原来的方案，这都需要金乐配合。
“没想到史官周到底偷到了银光城真正的图纸啊！”
金乐不由感慨，那个疯狂的家伙，当年假称自己偷到了图纸，引发了卡师内战，一直没人怀疑那是个假消息。
“史官先生偷到的图纸是真的啊？”
连盛怀都不清楚。
“如果是真的，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掌握这项技术。”
当年别说偷出完整图纸，哪怕将一些重要数据偷出来，铁山城也早就掌握了红雾驱散的技术。
盛怀叹息道：“因为当初的图纸并不完整。像红雾大炮就是我们按照当初偷偷藏下来图纸制造的，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金乐渐渐补全了史官周当年的操作，他确实进入了银光城某些重要档案室，偷偷复制了一些图纸，其中应该包括红雾大炮的图纸，结果很快被发现，没来得及偷窃到红雾驱散装置的图纸，但他谎称他偷到了，当时双方都不怀疑，于是发生了内战。
在金乐的配合下，他们关闭了老加速器，被驱散到周边的红雾像坍塌的颜料堆一样朝铁山城塌落下来，城里人能看到海啸一般的红漆气浪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顿时引起了恐慌。但他们的装置很快启动，新的力场激发，那些奔涌而来的红雾很快受到约束，变得紊乱，但还是朝铁山城汇聚过来，杂乱和规律在红雾中交织，从万顷海潮变成了千军万马，阵势依然恐惧。
汹涌而来的红雾，其中仿佛有无数恐怖度的怪物，要将铁山城彻底淹没。直到距离铁山城不足十公里的位置，才慢慢减速，最终几乎贴着城墙停了下来。
成功了，巨大的欢呼声响起，他们终于掌握了真正的红雾驱散装置。
金乐有点失落。
这意味着他们以后不需要依靠金乐。
“金总，感谢你的帮助和支持，史官先生说了，虽然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支持，但作为对您曾经帮助的感激，我们还是愿意提供一成卡牌工厂的产量给你。”
“呵呵。我谢谢你们啊。”
金乐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也只能得到这么多，三分之一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自由卡师联盟的比呢呢？我不信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没掌握自己的卡牌生产技术？”
掌握了红雾驱散技术，就能把金乐踢出局了，掌握了卡牌生产技术，当然也要把自由卡师联盟踢出局，史官周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人品未必值得信任。
“暂时还没掌握。不过我们也不打算替他们出局，毕竟他们的制卡师真的很专业。”
能不专业吗，那是一群手搓大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群人提供了一套灵力场扭曲核心装置，只有控制灵力场，才能将灵力场当成手术刀一样雕刻卡牌。这套装置是他们从三江城弄来的，而且到现在都掌握在他们派来的人员手里。
说到底还得有人才行，金乐吃亏就吃在势单力孤。现在能占一成干股，大概还是因为他掌控西方战区，不知道这算不算受贿？
果然拿好处就要帮忙办事。
盛怀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向盐池、玻璃崖这样的据点提供红雾大炮技术的话，银光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金乐瞪了盛怀一眼：“你们疯了？”
盛怀呵呵一笑：“我们也不打算这么做，只是想知道后果。”
金乐嘿嘿一笑：“想知道后果试试就知道了。”
“那我还是不想这件事了。”
这件事很危险，不愿意技术扩散的是制卡师协会，现在控制铜山据点红雾驱散装置的也是他们。今天铁山城敢向其他据点输送红雾大炮这种大杀器，明天制卡师协会就敢在铜山据点安装这种武器。
盐池、玻璃崖都在银光城北边，跟铁山城八竿子打不着，他们输送给对方这种技术，无非是拉拢对方，可铜山据点距离铁山城就一百多公里，完全在红雾大炮射程之内。这也是为什么制卡师协会发现铁山城有意向铜山据点提供红雾驱散装置后，会抢先一步给这里安装更先进的装置了，因为铜山据点就在铁山城大炮射程之内，如果不能安抚好铜山据点，这个据点只能倒向铁山城。
反过来，控制住这个据点，那么就能制衡铁山城。
“这种危险的想法你们最好不要有。”
“如果我们保证不向其他据点输送这种武器，你们能保证不在铜山据点安装这种武器吗？”
这才是盛怀的目的。
“所以你是打算跟我们签订一份核不扩散，不，是红雾大炮不扩散协议了？”
“具体来说不是跟你们，而是跟所有的势力，包括银光城和十三个外围据点！”
一直追求独立的铁山城独立之后，竟然开始限制起其他据点取得绝对独立的能力，立场变化的这么快，真是让人唏嘘。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是上了车的人，当然不希望更多的人能够上车了。
“这是史官周的意见？”
枉费金乐以前还以为史官周是一个有理念的疯子，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在推动小银光城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