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乱如麻,纠结于一边是要拯救的两条年轻的生命,一边是受到道德良心谴责的行为。从来没想过我的人生里竟然还会出现如此难以选择的题目,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小薇,听我的吧,只要我们把这个孩子安顿好,王桂芳就不会觉得痛苦了。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历史的长河中就不会存在她的这个孩子。”
“那···他的书会怎么描写自己的身世?”
顾良沉默了许久,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他不会有自己的书,因为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其实书屋里拥有笔的这些人都是和他有着同样的命运。”
不该存在的人?顾良也是没有书的人,所以···
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可怜,他或许从来都没得到过父母的关爱。
“良···”我悲伤的摸了摸他中分的蘑菇头。
“我没事,你一会儿过去看看王桂芳,不用害怕李冬旗,他在杀害最后两个女孩后销声匿迹的隐藏了起来,后来没在作案。”
我点了点头离开厨房。
清晨大家都吃过早点,各自骑着自行车准备去厂里上班,我坐在顾良身后让他载着我,王桂芳因为行动不便也让李冬旗载着,我们四个人跟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奔向布满烟囱的工厂。
“老李··老李··我··我难受···”王桂芳紧紧的抓着李冬旗的腰,使劲的摇晃了两下。
顾良赶忙停下车子,我还没等他停稳就蹦了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要生啦!”看着桂芳一脸痛苦的表情,我猜应该是快了。
“上医院!!快点!往医院送!”周围很多好心人都停下了车子,可桂芳根本站不起,更别说到医院那么远的地方。
出租车!哪有出租车!哦,这个年代可能没有,救护车呢?
我眺望了一眼空旷的马路,除了一片片黑压压的自行车,就是破旧的公交车。
这他奶奶的什么鬼地方,交通也太不便利了。镇定!!陆薇!你要镇定。
“大伙帮帮忙,给桂芳送到医院吧。”我乞求的看着所有人的脸。
忽然间大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身材健硕的老爷们撸胳膊挽袖子,一个大娘不知道在哪拽来一张崭新的被单,把桂芳放在单子上,大家齐心合力抬着她快跑向医院。
还是好人多,所有人都是如此诚恳的帮助李冬旗未出生的孩子,他真应该在地狱里好好的忏悔。
顾良载着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王桂芳都已经被送进了产房,我们四目相对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干等着。
“咋偷啊?”我小声的问他。
“找机会趁他们不注意带出来就行。”
“要不还是你来吧,我觉得你明抢问题也不大。”这么邪恶的事情还是让专业人士做比较好,我这人心太软,见不得人家母子分离。
“刚生完孩子的地方我进去不太方便,小薇看来得麻烦你了。”
啧啧啧····还推脱不掉了。顾良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我来的吧,真是的···
从早等到晚,竟然还没传出动静,我和顾良都坐不住了,李冬旗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产房门口走动。
生孩子要这么久吗?为什么还没生下来?
望着长长的走廊深处,空气之中混浊着消毒水的气味,医护人员洁白的大衣在眼前晃动着。
我的心底突然感到一丝黑暗的恐惧,是什么?这间医院里似乎充斥着奇怪的东西。
警惕的看向四周,一团漂浮的影子附着在一位年轻护士的身上,跟随着她进入了产房。
原来是鬼,难怪我会觉得气氛不太对,又有两个被附身的医生进入了产房,这太不正常了。
它们想干什么?
“良,我必须马上进去,已经有最少四个鬼在里面了。”为了不引起李冬旗的注意,我小声的在顾良耳畔低语。
“小薇,你看得见它们?”
“嗯,你别忘了我还带着鬼缚。”说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顾良拉着我站起身走到产房门外,轻轻托起我的掌心,用自己的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接着说道:“进去一定要小心,如果不好对付就赶快出来。”
我点了点头。
推开产房的大门,只要有医护人员拦住我,我便会把掌心伸向她们面前,果然不再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一路向着产房里面走去,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让我有些胆怯,生孩子真的这么恐怖吗?干脆以后还是不考虑孩子的事情了吧,就我和顾良两个人活得也能挺好。
一张白色的布帘挂在门上,里面只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大口喘着粗气的女人,汗水早已浸透她的衣服,脸上胡乱的粘着发丝,苍白的肌肤没有丁点血色。
“桂芳··桂芳!”我两步跑到她的身边,拉起她不停颤抖的手。
“薇子啊~~我··我可能要不行了···”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眼睛翻动几下,露出了白色的眼仁。
怎么会这样?王桂芳的生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我回头看向她隆起的腹部,竟然有好几只鬼手按在上面,它们在试图压抑着婴儿的出生。
“你们是谁!”没有过多的考虑,我伸手就拉住了一只。
“呃··”伴随着我脖颈上传来的一阵疼痛,那只鬼手也不见了。
原来它们也怕鬼缚,我快速的拍起上面的一只只青白的手,很快那些家伙全都消失。
王桂芳的呼吸也变得顺畅许多,好像不再那么痛苦,渐渐陷入了平静的状态。
拽了拽自己的衣袖,给她擦干脸上的汗渍,我来到房间的正中环视四周。
“你们是谁?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头顶的白织灯泡狂闪了两下,在我前方不远处的墙角里慢慢映出几个鬼影。
披头散发的四个女孩低垂着头颅,撕裂开的衣服难以遮体,浑身上下几乎全是伤痕,刺眼的血红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
它们是死在李冬旗手中的女孩吗?
我感到有些紧张,可表面还是故作镇定:“你们来这干什么?你们要报仇的人在外面,如果够本事就出去弄死他!!残害两条无辜的生命你们和那个禽兽有什么区别!”
四个女孩好像彼此看了一下,其中一个渐渐向我飘来。
低垂的头努力的往上抬起,可就像卡壳的机器人,很努力也没办法露出所有的脸,在混乱的长发后面隐约可以看见她上翻的血红色眼睛。
“杀了他的孩子。”嘶哑的声音,在我听来十分的可怜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