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哭着回家了。
带着梅姨和三国演义最新书稿。
虽然注定要看书稿看哭,可她还是打算好好看看。
朱七牛一直追到了臭豆腐铺门口,这才停下脚步。
e\\u003d(′o`*)))唉
朱四虎抓着把瓜子在他身后蹲下,一边嗑一边笑嘻嘻问:“怎么了儿子?惹她生气了?”
赵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搁这儿幸灾乐祸呢?这是你儿子,不是隔壁老王的。”
朱四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抓了几粒瓜子递给朱七牛。朱七牛心情不好,没有接。
朱四虎于是将几粒瓜子递给了蹲在门槛上的金丝猴。
金丝猴:(⊙o⊙)…
赵兰坐在柜台后直翻白眼,这当爹的简直了,巴不得看儿子好戏是吧?
不过嘛,赵兰其实也是有点想笑的。
这笨儿子,不大会儿功夫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两次,等他长大了不会娶不到媳妇儿吧?
哪像你爹呀,没成亲之前把我哄得团团转,连你外公外婆都顾不上,死活要跟他成亲。
不过嘛,他就算再聪明,再会弄私房钱,甚至开店后还趁着收账的时候昧下几个铜板,可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那个藏私房钱的扑满早就被我发现了。
我也不戳穿,就让他存,他存一个,我就拿十个,让他永远存不满,反正他为了不暴露,也不敢花时间倒出来数。
等他发现不对劲儿,怎么都存不满的时候,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赵兰:o(* ̄︶ ̄*)o
朱七牛正郁闷呢,对面卧云斋的三楼窗户突然打开了,诸葛明的脑袋探了出来:“七牛,你在那儿站着干嘛呢?快过来呀,我有东西送给你。”
朱七牛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卧云斋赴约,挥了挥手,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好不容易爬上三楼,朱七牛累的是气喘吁吁,一进诸葛明的房门,就瘫倒在了椅子上。
“咋了这是?”诸葛明问道。
“楼梯太陡了。”
诸葛明这才想起朱七牛还是个小孩子,卧云斋那些大人一次都只能跨一步的楼梯、对于朱七牛来说可太难了些。
真就爬楼梯呗。
“嘿嘿,是我想简单了,我应该下去抱你上来的。”诸葛明尴尬的抖了抖腿,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了朱七牛:“呐,这就是我昨天说的要送给你的一套书的其中一本,你先看看。”
朱七牛接过,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这不是杜甫的《登高》吗?”
朱七牛又随意翻到了书的中间,见到了另一首诗。
好是春风湖上亭,柳条藤蔓系离情。
黄莺久住浑相识,欲别频啼四五声。
朱七牛暗赞了一句好诗,就要再看别的,诸葛明拦下了他,问:“这首诗你觉得如何?”
“不错呀,怎么了?”
诸葛明神色怪异的看了朱七牛好一会儿,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他抬起酒壶想要喝一口酒水压压惊,却喝的太快,直接呛到了,酒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把原本打算送给朱七牛的那套书给打湿了不少。
朱七牛:(⊙o⊙)…好像每次见到诸葛公子,他总是会做些蠢事。
好不容易咳嗽完了,诸葛明摇头晃脑起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现在仔细想想,咱们刚在这卧云斋认识的时候,你虽然做出了临江仙这样的诗句,可却连四书五经都没看过。我在刚才以前竟然以为你这样的神童应该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可我突然想明白了,你就算再神童,可毕竟年纪还小,阅历不足,看的书也不多,又岂能跟那些老先生比?”
朱七牛持续懵逼中:“诸葛公子你到底要说啥?我听不懂啊。”
诸葛明苦笑一声:“我是想说,你知道这首诗好,却看不出它的珍贵。我告诉你吧,因为历朝历代战乱以及各家各户敞帚自珍的缘故,许多先贤的经典作品都遗失了,而这首由唐朝戎昱所作的《移家别湖上亭》便属于不怎么为今人所知的好诗句。”
朱七牛歪了歪头:“所以呢?”
诸葛明打开扇子,潇洒的扇了扇:“而我送你的这套书里,有许多这种诗词,甚至有被认为已经完全失传的诗词,你说说看,这套书的价值大不大?你要是把它送给宋濂先生,他指定喜欢。”
朱七牛进京之时,因其名声响亮,许多人来朱家拜访,搞得朱四虎和赵兰不胜其烦。
宋濂只得表明身份,劝退众人,并做震慑,因此溧水乃至朝堂之上许多人都知道宋濂跟朱七牛关系莫逆,并且住的很近。
诸葛明的爹是溧水县县学教谕,自然也是清楚的,诸葛明顺带着也就知道了。
曾经在中秋晚宴上想要收朱七牛为徒的许多官员得知此事,也不再提收朱七牛为徒、其他人没有自己够资格教朱七牛的话。
毕竟宋濂的学识……实在是太厉害了。
掌握文坛半边天,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朱七牛多少有点听明白了:“原来如此,公子你这是从哪儿进的货?”
诸葛明道:“是从京城一家书铺里进的货,这一套书的进货价就是一两五钱银子,老贵了,若是让我家的卧云斋卖,怎么也得三两银子才行、怎么样,老哥我对你不错吧?”
朱七牛点点头:“是不错,可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刊印?你之前不是说不管三国演义的作者是谁,只管刊印售卖就完了吗?”
诸葛明突然打了个哆嗦。
“别提了,这套涵盖春秋战国、秦汉乃至唐宋元各个朝代的诗词赋曲的书只有那一家书铺能刊印,其它书铺都不敢。”诸葛明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是为何?”
“因为三国演义的成书也只有他那里才能买到,有人偷偷刊印卖过,转过天就被抄家了,而且我听说那家被抄家的书铺背后是朝中一个侍郎,你想想看,这么大的官儿的产业都敢查抄,这家书铺背后的东家岂不是更加厉害?我爹虽然也是当官的,就一县学教谕而已,又岂敢乱来。”
朱七牛恍然大悟。
哦哦,这套书是皇爷在卖啊。
那就难怪了。
不知道三国演义售卖的如何,皇爷会不会某天突然良心发现,分我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