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一骑打马路上,马背上骑手闷声地咳嗽着。
“狗日的九曲剑派,王八犊子,欺负小爷没本事,还要我背叛少爷,我呸!看我告诉了少爷后不活剐了你俩混蛋——”
这咳嗽的骑手赫然就是先前被人捉下的周云飞。脸面上没伤没痕,手臂脖颈上也完好无损,整个人看起来跟之前无有什么不同。但事实上却是——周云飞过去几个时辰里受整的苦处足可让人每回想一下就不寒而栗浑身不住的打冷颤。
分筋错骨手,江湖上最恶毒的逼讯手段,挨在身上的痛苦完全不是皮肉伤可以相比较的。每挨一次,周云飞整个人就都浑似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还被灌上了毒药,是的他现在肚子里被下了毒。毒发之际先是五脏六腑都痛如刀绞,然后就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接着骨髓中都生出难耐的奇痒来。周云飞体验这个的时候,就直想要把自己的皮肉全都抓开去挠一挠里面的骨头……
服下了一颗黄色药丸,周云飞骨子里的奇痒立刻就停止了。跟着最后的奇痒难耐来比,先前的分筋错骨手和五脏六腑的痛苦就都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痒,真的比疼更难熬。这是周云飞的亲身体验。
一颗黄色药丸能管五天,五天后若没有药丸解毒,那周云飞就会先五脏六腑痛如刀绞然后再奇痒难耐深入骨髓,如此反复替换的痛苦煎熬要整整三日才毒气攻心而亡。
那么痛苦的折磨要承受整整三日才死,就是天下再坚硬的铁汉也要化作一堆铁水。两个九曲剑派弟子以己度人,认定周云飞虽然是祝彪的亲兵但也仅仅是亲兵而已,不会傻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在如此毒药的威胁下绝对会乖乖的听他们的命,给他们办事的。周云飞也只有听他们的话,才会继续有黄色药丸到手,不然就性命难保。
前后三四个时辰,宛若大病了一场的周云飞从江北某个小树林里钻了出来,天色已经黄昏。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唰唰’照着自己脸上狠扇了两大巴掌。
“我要你嘴贱,要你嘴贱。不嘴贱的话怎么就遭这场大罪……”
天色渐渐黑暗,明月疏星装点夜幕。
易北候府里点亮起了一盏盏灯笼。大堂上烛光点点,亮如白昼。
这不仅仅是余家对祝彪个人的一次洗尘接风,更是整个易北候府派系对祝彪的一次接纳。余家门下在京的几个重要人物今日全都到场。
祝彪见识到了余家在朝廷上的力量,三公置下的丞相府、御史台、九卿当中的光禄勋、大司农和少府。六部里头的吏部、礼部,都有相当分量的手脚瓜葛。虽然与兵事相关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但是其余方面的势力足够让祝彪对易北候府的能量更加敬重三分。
话说,余子良今日这样大张旗鼓的举办这场宴会,虽然有让祝彪融入门下。加强一下他与手下肱骨们相互间的关系,让祝彪对派系的关系网有上一个具体的印象了解,可另一方面未尝也不是在震慑一下祝彪,显露一下侯府的力量。
“什么?娘,您说的是真的呀?祖母要将玉儿姐姐许给祝彪……”
前堂宴席正烈之际,后院的动作也随之展开。老夫人没有直接去找来祝柳氏说道,而是把任务交给了四儿媳妇去做。她和柳家大夫人是同宗姐妹,透过这关系哪里会说不明白。
也省的万一有个‘意外’了。双方下不了台。那就不好看了。
乐氏面上笑呵呵的领了命,返回到家里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谁都不是傻子,今日祝彪进后堂拜见的时候,余家一溜儿女儿家老夫人没有一个让回避的,透的就有股怪气。
乐氏没有跟别的妯娌说过,可心里面是往那‘看女婿’方面想的。也感觉很满意。祝彪是中郎将身份啊,前途无量。就是娶侯府嫡亲的小姐也完全够资格了。但是侯府世子余昕贤只有一个闺女还是庶的。又已经嫁人了,撇去了世子这一支。余下的三家姐儿中是谁都有资格。
最大的余兰瑛已经定亲,再撇去,剩下的是个,自己的闺女岁数最小可也是过了二八的……
自己与那柳家又有亲戚在,以后的日子里未尝不能得偿所愿。乐氏想的好好地,丈夫只是礼部的一个小官,虽然有侯府做靠山,可也是过了这村没有这地。她一下午满心眼里都在盘算的这个事情,没成想却是连晚饭都没过就被老夫人一棍子打在头上了,什么念想都没了。
“老太太可真是偏心。是外家女亲,还是本家女亲?一个叫外祖母,另一个可是叫祖母呢!”
乐氏的愤懑引起了女儿的好奇,一问之下,余兰霏当下捂住了嘴。娇娇弱弱的玉儿姐配上祝彪这样的彪壮大汉,太违和了……
而对于母亲的抱怨,余兰霏嘴角一撇,心中无声回答:“当然是外孙女亲。”那可是亲外孙女,有血脉相连的,那里是自己这样的庶孙女能相比的。
余家侯府中,自己姐妹们从小到大固然是没什么缺欠,女儿要娇养么,可是老太太的用心上,跟单玉屏一比可就差远了。
没看阖府上下的奴才奴婢,贯会看碟下菜狗眼看人的东西,两年来却一句话也不敢当着单玉屏的面露出一丝丝的轻蔑。撑死胆大的也就是在背后念叨两句,那还是看着她父母双双去了的缘故。
记得小时候她随着母亲回门短住时,那真真是被老太太疼进心眼子里了,一切待遇就是二伯家的兰韵姐姐也比不上。
“采儿那丫头一直都很贴玉儿姐姐的,两人真要成了姑嫂,可就有时间亲近了!”虽然祝采儿在她们跟前一直表现得文文静静,但是余兰霏可不会忘记那日后花园里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剑光舞的都遮住了人影,比府里头的一些护卫都要强。
还有最初几日里祝采儿露出的那股大气和活跳样,现在采儿表现的那样文静,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实性格。而单玉屏却是真真的一个文气沉静的人……
余兰霏脑海中都勾勒出了单玉屏被搅的皱眉、生气,直到发疯发狂的情景了。一直清清冷冷,温文尔雅,洁不染尘的单玉屏真要是有那一天,可真是令人期待。
余兰霏不觉得都轻笑了出来。惹得本就发闷的乐氏更加的气闷,自己在为她担忧生气,她倒好,听了消息后还乐起来了。
“娘,那后堂见老夫人时在座的那个白裙络衣女子,是谁啊?”
从宴席回来,姚洁立刻端上了蜂蜜水。祝彪坐在祝柳氏身边唠嗑,面色如常的问道起了女人来。
惊鸿一现,却是倩影流芳。拜见老夫人时,他呆的时间很短,并没有几次正视单玉屏的机会,但是真叫一个漂亮。退出去了也不能忘目,脑海中总有一道白衣倩影。
当然,祝彪还没到一见钟情的地步,那是很狗血的事情。他现在只能说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三年半了,最初时候的紧张和危险也慢慢褪去,守身如玉的日子祝彪可也不是没想过要结束的。之前是没有好的对象,现在美人儿出现了。
“哥,你好厚的脸皮。”祝采儿一脸嫌弃样。对于祝彪能够以如此轻松自如的语气来跟老娘说道女人,表示啐弃。
祝柳氏脸上一抹惊喜闪过,这么些年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在自己跟前说起过女孩。
“怎么?你小丫头不想有个嫂子有个侄子?”
“切,我倒是想有个嫂子有个侄子,可你也带先娶到手再说啊。”在自己哥哥面前返回本源面目的祝采儿竖着眉‘鄙视’道。
“玉儿姐姐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美女,貌若天仙,才德双馨,多少人巴望着呢。”祝采儿眼睛里闪着星星,祝彪看着直有种看到前世少女遐想偶像时的陶醉。但是祝采儿很快就用语言证明,她没有陶醉,凑到祝彪耳边说道:“哥,你若真的能娶到玉儿姐姐,我那未来的大侄子大侄女可就真的不会再被人说起样貌了……”
怜惜的眼神看着祝彪,祝采儿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哥,你长得好丑,我可怜你!
“臭丫头——”祝彪没好气的敲了祝采儿一个脑嘣。伸手看似不快,祝采儿都能够清晰地扑捉到他弹指运动的痕迹,可就是躲不过去那‘慢慢’的脑嘣。
“就会仗着武功高欺负我……”
兄妹俩的耍闹让祝柳氏笑开了颜,不过对于单玉屏,她却还是有着疑虑。“彪儿,那姑娘人好,相貌品德才艺都没的说,可就是有一条,父母亲都去了,这点遭忌讳……”
本来并不抱着太大希望的祝彪听了母亲的叙述,和妹妹中间不时的插话眼睛却越来越亮了。原来这美女不是易北候府的大小姐,而是一个林妹妹啊!
这样一来他的可能才是真正的出现。
因为那单玉屏,这名字也好听,若是侯府的千金贵女,以她那般漂亮的相貌多是会嫁入王室贵族之家的,自己这么个小小中郎将分量还远远不够。而现在,她只是侯府的外孙女,父母还双亡。
“这是不是天赐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