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急诊处置室里。
苏远撕开手里的穿刺包,拿出里面的无菌方洞巾,扑在纪诗诗的身上,洞巾的中央有一个圆洞,正好露出需要穿刺的位置。
他依旧叼着手电筒,牙齿很酸,口水忍不住流淌出来,但他没法去解决,他必须把手电筒的光芒照在上面。
确定好位置,他拆开一支一次性针筒,把之前准备好的利多卡因给抽了出来,在穿刺的位置进行局麻。
这东西如果不局麻的话,会非常痛。
他不想自己老婆受罪。
等了一会儿,确定麻药起了效果,他拿出穿刺包里面的胸腔闭式引流器,找出穿刺的针管,针头的外面套着管子,非常的细。
紧接着,他就开始了穿刺。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在苏远精神紧绷的状态之下,他的双手非常稳定,手电筒光芒照在穿刺的地方,从第五第六根肋骨之间,直接穿了进去,鲜血渗出,很少。
随后他把针管里面的针头给拔了出来,管子的一头留在了胸腔当中。
接下来,他把管子接上了引流瓶,在引流瓶里面倒进生理盐水,毕竟现在手头边上也只有生理盐水了。
生理盐水进入到引流瓶里面,接下来才是关键的时刻了。
他盯着引流瓶,目光不动,哪怕是汗水流进了双眸当中,他也没有动。
没一会儿,引流瓶里开始冒气泡,他松了口气。
成功了!
这时候,原本呼吸急促的纪诗诗也平缓下来,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成功了。”
苏远拿下嘴巴上叼着的手电筒,松了口气,引流成功,如此一来,纪诗诗的命保住了。
但是事情还没结束。
引流结束了,可纪诗诗的胸前还有刀伤,得把这伤口给清创缝合。
他重新把手电筒叼在嘴里,从一旁拿过另一包扩创包,从里面拿了一块新的无菌方洞巾,铺在了伤口的周围,把整个伤口都暴露出来。
苏远看着伤口,剪开了一包生理盐水,打算冲洗一下伤口。
但是冲之前,他拿下嘴里的手电筒说道:“处理伤口会有点痛,也不会很痛,忍着点。”
“嗯。”纪诗诗点头,有点害怕,于是闭上了双眼,咬紧牙关。
苏远旋即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一边伤口。
随后,他用镊子夹起棉球,沾了碘伏,开始在伤口消毒,涂了许久,纪诗诗一直在倒吸凉气,这种疼痛还能够忍受。
伤口必须得谨慎处理,毕竟如果感染了,会出大问题。
消毒结束,他脱掉了自己手上已经脏了的手套,重新换了一副新的。
然后开始给伤口周围注射利多卡因,这样等会儿缝合的时候,至少不痛。
打麻药其实挺疼的,麻药注射进肉里的感觉就像是有几十根细小的针从肉里面往外扎,很疼,但却没办法抵抗,只能慢慢的忍受着一瞬间的痛苦,熬过去就没麻木了。
等到麻药起作用。
苏远开始进行伤口的缝合。
他右手拿着持针器,左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进行缝合,为了让伤疤尽可能的小,所以每一针都要非常的讲究,而且他用的是不用拆的线,会直接被人体吸收,如此一来,伤口也能更加的细小。
这一过程非常的漫长,也非常的折磨人。
随着伤口逐渐闭合,苏远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毕竟现在自己老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自己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放松,但是这么一放松,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左手臂上传来的疼痛,额头上再一次冒出冷汗来,这让他非常的难受。
十分钟后,缝合结束。
他也是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镊子,拿下嘴里的手电筒,往后一推,双腿直接一软,摔倒在地上。
纪诗诗听到他的动静以后,慌了神,问道:“老公你没事吧?”
苏远索性躺在地上,说道:“没事,就……累了,让我歇会儿。”
纪诗诗有点不放心,问道:“你真的没事吗?不要紧吗?”
苏远说道:“放心,没事的,你老公我是谁啊,我是医生,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没事的,你别担心。你躺着别动,我等下还要给你挂点滴。”
“嗯。老公……”
“嗯?”
“我爱你。”
苏远嘴角一翘,他很庆幸,很庆幸自己还活着,很庆幸自己有这个能力来救老婆,如果自己不是医生,恐怕只能看着老婆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
…………
医院的外面。
范德宇抱着丁悦躲在车里,周围都是丧尸。
他用外套包裹住了丁悦的脑袋,让她没办法张嘴咬人,但是她的四肢却在不停的晃动,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范德宇坐在车里,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丁悦不可能变成丧尸的啊!
她应该活下来才对,为什么她会变成丧尸,凭什么是丁悦死,不是别人!凭什么啊!
他无法接受。
车子外面围绕着许多丧尸,看着外面那些面目狰狞的家伙,他内心无措彷徨,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掌上的疼痛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他不停的摸着丁悦的肚子。
这里面,有他的孩子。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苏远没有去解除周亮他们,今天就会跟以往一样,大家待在别墅当中,无聊的度过一整天。
之后,自己就会知道丁悦怀孕的事情。
到时候,他们将会举办一场快乐的婚礼!
十个月以后,自己将会成为爸爸。
一个新生的婴儿将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成为这末世当中的新一代。
但一切都不随他的愿。
一切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他不停的哭泣。
变成了丧尸的丁悦嘶吼不断,不停的在挣扎。
范德宇用尽全力压住她的身躯,结果丁悦太过用力,再加上脑袋一直固定在一个位置不动弹,她一用力,咔嚓一声,脊椎被她自己给扭断了。
身子彻底动弹不了。
只剩下嘴巴还在活动,还在不停的嘶吼。
范德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她已经安静下来,甚至说道:“丁悦?老婆?你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