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赛跑（一）
飞到五六千米高空，我感觉自呼吸都有点吃力了。
这个时候，李嘉图和霍尔已经绕了两个圈子，跑出了几十公里。
很明显，李嘉图落在了后面。
以他对元素的掌控，就算加上一个霸王龙，也没有一点胜算。
表面上，李嘉图仅仅落后霍尔小半圈，但实际上，李嘉图和霸王龙已经拼尽了全力，而霍尔是故意的。
龟兔赛跑是经典的地球童话寓言故事，此刻用在霍尔身上是最恰当不过。
我身在高空，依靠飞行速度，也紧跟着他们的步伐，不过也在他的观测范围之内，他这么做，既是在嘲讽李嘉图的不自量力，其实也在向我示威。
帕塞塔尔的话似乎对他起了作用，他开始警惕我这个来历不明却得到帕塞塔尔好感的冒险者佣兵，生怕我搞鬼。
我之所以飞这么高，也是给他“减轻”一点压力，省得他成了骄傲的兔子，在半路上……嗯，其实那种情况不至于那么容易出现。
而李奥的作弊计划，就在霍尔刻意压制速度，放松对我的警惕之后，制造时机……
慢慢地，两人已经跑遍了半个卡斯帕森林。
说是慢，其实两人的速度都很快，放在地球上，基本就是方程式赛车的水准了。
不过，照这样的消耗速度跑下去，李嘉图和霸王龙勉强能坚持到终点，而且，越靠近终点，速度会越慢。
而霍尔呢，虽然我不确定他具体有多少能量储备，但可以肯定，这么一趟跑下来，体内的能量消耗不会到一半，甚至于，如果不是在木元素能量充裕的森林，而是在草原地带，他随时能得到丰富的风元素能量补充，那就根本不用比了。
不过，李奥都还没有动手，胜负这东西，没难么容易定下下来，尤其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东西存在，我也不担心李嘉图和霸王龙会输。
我在高空俯瞰他们两个，就像两个小黑点一般不断地绕着巨树前行，忽然想升得更高一些。
我甚至可以猜到，在足够高，大概是五十公里甚至更高的高度往下看，卡斯帕巨树森林一定就像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
可惜，我暂时还飞不这么高。
一来是能量有限，而来，高空空气稀薄，我还没有掌握除了风元素之外的飞行方式。
“如果掌握了改变自身引力的方式，飞行就不用乘风而行了。”李奥说，“不过，飞那么高我就没法动手脚了。”
我说：“我是就是想想。”
李奥说：“你不觉得御剑飞行更帅吗？”
我说：“踩着一柄巨型长剑，这个创意，我觉得很一般……”
这个时候，我刚好飞过卡斯帕巨树森林的核心地带，帕塞塔尔的本体巨树的“腰部”附近。
可以看到，这棵真正意义上用自己的尺寸诠释了“参天巨树”这个华夏词语的大树，正在默默关注着“脚下”的比赛。
普通树人，实力和体积是成正比的，但也有个极限，最小的树人可能就是一米不到的小树苗，普通树人的话就是从几米、十几米到几十米不等，极限也就是上百米了，这样的高度，被跨位面召唤，本身就需要非常多的能量。
一般来说，专修召唤的魔法师能召唤出几十米的巨兽就是奇迹，要是能召唤几米上百米长的巨龙，那基本上就接近无敌了……
而帕塞塔尔将自己和卡斯帕巨树合二为一，成为一棵身高几十公里却没有行动能力的巨树，只能靠控制替身这件事情，着实透露着古怪，就像半人鹿斑比被父母保护起来一样。
当然，帕塞塔尔自己说是为了挽救巨树的生命，这种话听听就得了，他到底想干什么，与我无关……
此刻，李嘉图和霸王龙正在拼尽了全力向前奔跑，追逐着前方不远处的魔兽马霍尔。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对话，不过，霍尔仙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接近龟兔赛跑里的兔子了，就算他不会骄傲到兔子那种程度，但骄傲的情绪已经产生……这么说也不对，骄傲情绪一直都在，只是这会儿，经过前半场比赛的酝酿，这种情绪已经足够产生一定的影响了。
他们刚刚跑过离帕特本体最近的一棵巨树，树冠之间还残留着丝丝薄雾，那是早晨？的水汽残留的痕迹，放在主位面，就是天空中的云层。
他们两个经过的时候，云层被搅动了。
这说明，他们奔跑中带动的空气，以及自身风元素影响的范围，已经影响到了高空的云雾……
那么可以想象，如果站在他们身边，能感受到空气正在以暴风甚至是台风一般的速度移动！
他们，就是高速移动的台风核心。
而且，这个核心，走的还是不断螺旋前进的路线，空气就像是装在桶里的水，被搅得天旋地转……
渐渐地，他们经过的巨树，不光是云雾被搅动，到后边，连树冠都跟着摇摆起来。
其实，单纯的空气流动，很难造成这么强烈的效果，空气动荡的主要原因，还是两人都动用了大量的风元素。
准确的说，不是大量，而是巨量、海量。
况且，李嘉图和霸王龙都已经豁出去了，霍尔还只是放出了一部分能量，可以想见，要是他也彻底放开，卡斯帕巨树森林都要跟着遭殃……
换一个角度，在我和李奥的视野中，暴动的风元素能量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漏斗形龙卷风，风眼处跟随着他们的脚步高速移动，顺路肆虐着森林里的一切，以及空气中的木元素能量。
这个时候，李奥开始动手了。
他没有用念动力推李嘉图一把或者扯一把霍尔德后蹄，而是，“轻轻地”推动了一下空气中的风元素和木元素……
接着，两种原本并没有相生相克关系元素，进一步融为一体，将元素能量的龙卷风再度扩大。
然后，就是森林的灾难——
前方草地、灌木和普通森林被不受控制的风暴连根卷起，草根树枝碎叶混杂着新鲜肥沃的泥土被卷入高空，而高处的卡斯帕巨树的树冠，也遭到强风过境的“照顾”，纷纷枝折叶落，尤其是两棵稍微离得近一点，距离不到二十公里的巨树，更是差点变成了秃树干……
小半个卡斯帕巨树森林，陷入了混乱之中。
终于，帕塞塔尔看不下去了。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森林中响起帕塞塔尔沉闷宏大的咆哮，仿佛整片大地都在震动！
“停下！停下！”帕塞塔尔继续大喊，“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们，都给我离开！”
这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四分之三，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了。
“你着什么急！”霍尔德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这是斑比殿下的决定，你想违抗命令吗？”
他这么说着，步伐没有丝毫的变化。
李嘉图更是不予理会，紧紧追赶。
“比赛可以换个地方！”帕塞塔尔接着说，“你们再不停下，我可要生气了！”
“你还没生气吗？”李奥坏笑。
他的计划已经开始，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不过么，他的计划可不是激怒帕塞塔尔，中断比赛，毕竟这并没有什么用。
他要利用的，是帕塞塔尔的愤怒。
不出所料，霍尔德回应激怒了帕塞塔尔，接着，前方的赛道出现了变动。
原本像是夹道欢迎一般分列两排的树木，开始分散，就像原本是迎接凯旋的英雄，却发现英雄变成了名不符实、欺世盗名的虚伪小人一般……
这样大规模的动作，并不是由树人完成的，毕竟树人本来动作就慢，加上这会儿元素能量暴乱，实力稍微弱小一点的树人，根本无法在这样的混乱环境中移动，所以构成跑道的，几乎都是普通的树木，而它们的移动，都是由帕塞塔尔或者其他巨树挪动根系造成的。
这样的举动，大概也只有结合了巨树庞大根系和树人的智慧才能完成，否则光靠巨树那种近乎于野兽本能的动作，除了挥动根须乱打一通，恐怕也做不了太复杂的动作。
这也证明了另一件事——除了帕塞塔尔，卡斯帕巨树森林里其实还有别的树人和巨树融为了一体。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李奥不说，我也明白过了，他要的不仅仅是让李嘉图跑赢霍尔，还有把帕塞塔尔的底细也弄清楚的打算……
这家伙，还是比我多想了一步！
不过，现在李嘉图还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
两人显然没把帕塔尔的警告放在眼里，就算前方没有了路，他们还是沿着既定的跑道狂奔着，仿佛他们已经把路线都刻在了脑海里。
“都是你的坏主意！”霍尔的声音又传了上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能赢我的！就算是阴谋诡计，我也会让你输得明明白白！”
这话是对李嘉图说的，但也是对我说的。
霍尔可能怀疑是我在空中捣鬼，不过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和李奥都很擅长，何况还有一个帕塞塔尔在旁边看着——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赖在我头上。
李嘉图就没有这个闲工夫说这么多话了，就算说了，大概也只有霍尔听得见，想传到我耳边，基本是不可能了。
“你给李嘉图设计了什么台词。”我问李奥。
“自己想办法……”李奥说。
“这时候玩什么神秘？”我说，“你不是很喜欢现场直播的吗？”
“你也该练习一下，”李奥说，“都是接近传奇的高手了，这么一点距离都听不到，要是放在别的小说里都嫌丢人……”
我说：“现在下面的能量这么混乱，怎么听？你的解决方法是什么，说一声不就行了？”
李奥不耐烦地说：“声音的本质是什么？靠什么传播的？”
我想也不想：“当然是震动，可你让我怎么分辨这么多的声音？”
“在视觉正常的人眼里，一幅彩画是很鲜明的，每一种颜色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李奥说，“但在色盲眼里，很多地方就是灰蒙蒙的一片……”
“很巧妙的类比，”我说，“我明白了，如果你用狗头人的鼻子作类比，或许会更生动形象一些。”
他的意思很明确，我也很快就开始行动。
将自己的听觉感知投放到两人所在的区域，接受所有的声音讯号，然后将无关紧要的部分屏蔽掉，剩下的，自然就是对话内容。
这是说起来简单，却比在一大缸沙子中寻找一粒差不多体积的钻石碎块难上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