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姬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玩笑一般，不屑的嗤笑道：“小姐暂时被你迷了眼，但是你休想逃过我的眼睛。你故意不说明德书院的事情，就是为了试探我家小姐的心意是吗？”
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忽然抬头问道：“你的推敲很有道理，但让我奇怪的是，你究竟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我的呢？”
“所有伤害小姐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姬离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发誓。
燕云舟不禁认真的打量起对面的人。
明明长相和幻境外没什么区别，但是性子却相差甚远。
简直是南辕北辙，走了两个极端。
“我见过你从前的样子，该怎么说呢……你很会隐藏自己的锋芒。”他意有所指的帮姬离回忆道，“所以那些只是表象是吗？你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的纯良，现在才是你本来的面目对吧？”
姬离一脸不解的看向他，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分辨出真假来。
不过，饶是他看了半天依旧没看出什么说谎的痕迹。
他皱眉反驳道：“燕二公子似乎认错了人，你我从前并未见过。”
燕云舟若有所思的托腮想了想。
温绾那种货色都觉醒了自我意识，说实话这一点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不知道幻境内触发意识的机制是什么。
但是平心而论，他希望觉醒的能够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加之修为和境界的区别。
他见过姬离在晏云台上的表现，按理来说像他那样意志坚定的人，不应该在幻境内沉沦。
但是，现在站在对面的姬离却一脸警惕的看向自己。
看样子，毫无觉醒的痕迹。
单从这一点来看，让他感到无比的匪夷所思。
“许是我记错了。”他忽然发觉这场对话索然无味。
姬离看出了他有想离开的意思，竟不受控制的叮嘱道：“不要伤害小姐……”
他的表情和语气十分的割裂。
明明他的神情无比的嫌恶和悲伤，但是语气中却包含了祈求和无助。
这让燕云舟不由得停下了要走的打算。
而且，出于男人的直觉。
姬离的话，就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一样。
没想到今晚居然还有双重意义上的收获，他原本打算从明德书院的事情上，来探听苏荛对自己的心意。
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一直处于下风。
这种不确定的，飘忽不定的感觉，让他终日里无法安心睡眠。
但是今日的试探，他毫无意外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让他欣喜若狂。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想到了扶水以及从前的种种。
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他唾弃他现在的模样。
尤其当姬离露出如此破碎的神情，他并没感到任何的胜利的喜悦。
相反的，他从姬离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样子。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他控制自己不去想以后的事情。
但是他心中知道：
未来，不会远了。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姬离的心中越发的没底。
从无助到质疑，再到警惕的打量起燕云舟。
这一系列的行动，宛如一气呵成般的流畅。
他那一双探照灯般的眼睛，在燕云舟的身上扫来扫去。
就算燕云舟不想注意都难。
他无奈的笑了笑：“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像……”
姬离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话中的真实含义。
但是只要能和苏荛沾上关系，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褒奖。
所以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瞬间被燕云舟的这句话所瓦解。
但是姬离仍旧像盯着困兽般看向燕云舟。
他知道顾虑不是这么好打消的，但是至少没逼得姬离朝自己动手，已经算很好的结果了。
而且，他知道。
如果说刚才对苏荛所说的“取我性命”，是一种保证。
他心中确信，她不会对自己出手。
那么，面前的姬离却不会如苏荛有同样的顾忌。
他无比的相信，但凡他做出任何出格或是背叛的举动，姬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朝自己出剑。
直至杀死他为止。
而这种执念，已经从幻境外带到了幻境内。
也许，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和姬离其实算一种人。
能够为守护之人交诸生命的那种。
短短的一瞬间。
燕云舟回想起了许多关乎于从前和未来的事情。
但大多都不是美好的预兆。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这个家伙，但是苏苏的境地你也看得出，我们没有道理不站在一处不是吗？还是说你想等着陵安郡的人从内部瓦解我们？”
姬离撇了撇嘴：“不用你提醒我也看得出。还有，我也很不喜欢你。”
说完，他仿佛一只伤痕累累的小野兽，收起了所有锋利的爪牙，默默的朝苏荛的宅院方向望去。
房间内的一片漆黑。
想必，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最终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这一切毫不意外的映入了燕云舟的眼中。
他不禁审视起姬离的状态，嘀咕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不过姬离对于他的评价置若罔闻。
燕云舟最后收回了目光，明明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那道绷紧的嘴唇却又像什么都说了似的。
“好吧，我们现在也算初步达成了共识。”他揉了揉眉心，“希望接下来的合作，能够一切顺利。”
姬离没有说话，只是恹恹的看了他一眼。
毫不意外，他们的合作在这一刻因苏荛而达成。
如果苏荛有幸见证这一刻，一定会骂出见鬼这两个字。
……
连续一月之久的明德书院之行，让苏荛有些疲惫。
虽然她现在能将摸鱼这项本领发挥到极致。
但是在硬邦邦的座位上坐上一天，依旧十分的难熬。
要说去学堂唯一的乐趣。
那么应该就是他们几人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了吧。
温绾还是老样子，对于燕云舟的撩拨依旧停留在眼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