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的酒力一向还不错,在小酒馆工作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没少喝酒。
他花了十个金币从传送阵到城市的外围,在这里,有着很多酒馆,相比于内城的众多酒家,这里的收费也比较便宜。
最主要的一点是距离学院也比较近。
巨岩第一魔法斗气学院设在巨岩城更靠近郊区的外围。
其一是因为在城内环境较为嘈杂,其二则是在城外占得地方可以多一点。
不光是巨岩第一魔法斗气学院,很多学院都会将地点设置在野外。
院长及老师们认为,在野外更容易亲近自然,修行各种法决的速度也会加快。
锦进去的酒馆是一家看起来生意不怎么好的酒家。
酒家的名字是“査姆小酒馆”,与山姆小酒馆就差一个字。
与其他的酒店相比,这家店来得人很少,三三两两的,大半个酒店都是空着的。
不过收费方面还算便宜,普通的麦酒要卖两个铜币,比起芒果镇也不过贵了一点点。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巨岩城,哪怕是属于城区的外围,这么卖还是赚不了钱。
这家店之所以生意不好,完全是因为没有高级的调酒师与独特的酒品配方。
所卖出的酒全都是自己酿造的,喝起来烈性大且拥有浓浓的土味。
不过老板并不以为意,这间房本就是他的,自己当老板,自己做服务生,自己酿的酒自己去卖,享受的只是生活上的平静,不是物质上的优越。
来这家酒馆的也往往只有少数几个常客。
通常与老板一起喝酒聊天,谈的高兴了,老板连酒钱都不收。
锦要的是这里最烈的酒,名字叫“豪斯渡”,是老板的珍藏。
一般来说,这种酒只有常客才会提供,不过老板看到锦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还是破例卖给他了。
烈酒下肚,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喉咙间火辣辣一片,胃上也是暖暖的。
与山姆自己酿造的朗姆酒差不多,都是烈酒,可正是烈酒,才让锦万分怀念。
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却感觉越喝越苦涩,心中不由自主想起山姆大叔,还有爱丽丝,像爱丽丝那样的美少女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他不敢再去想,还有哈顿医师那不为人知的过去。
这一切都随着芒果镇的毁灭而无法得知。
还有不知何方的龙星,这些只要稍微想起心头就会疼得难受,就算烈酒也无法消弭的痛。
道尔曼高塔上的钟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巨岩城。
已是午夜时分了,锦已有七分醉意,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酒馆中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就连老板都过来提醒这位客官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可锦置若罔闻,在他的跟前,是十多个空荡荡的瓶子,每个瓶子都能装两斤的酒。
也就是说,在这几个小时间,锦已经喝下了超过二十斤的烈酒,可从表面看起来肚子没有一点变化,仿佛那些酒都瞬间蒸发了。
锦醉眼朦胧,眼前老板都在眼中变化成几十个,飘来飘去,晃得他头晕。
他确实醉了,这些天来接连发生的事令他内心憔悴,因此,在放开自我买醉时,也放下了所有的戒心。
酒馆老板査姆暗叹一声,坐在了锦的旁边,他看得出来,这是个可怜人。
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将这个年轻小伙子打击成这样,但他明白,这时候的少年需要一个倾听者。
需要一个能发泄委屈与压抑情感的对象。
査姆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年人,他开酒吧就是曾经被现实伤得很痛,在对外边的一切万念具烬之后所产生的平静心态,开起来酒吧,过普通人的生活。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査姆大叔曾是帝国顶尖杀手集团“血玫瑰”的一员。
这里距离帝国何止十万八千里,哪怕在巨岩城,也不会有人想起曾经那个“暗影刺客”。
他这些年来见过很多失意的人们,有些是被情伤,有些是生活的不容易。
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命途多舛的少年。
锦在醉意中告诉査姆,自己在家乡的生活,年少时的英雄梦,抚养自己长大的老山姆。
做什么都为哥哥着想的龙星,对自己爱慕颇深的爱丽丝,古怪正直的老头哈里,热诚好心的医师哈顿,还有儿时的玩伴,在自己走时偷家里唯一马匹的德鲁克······
而这一切都因为七大盗贼团的作乱而毁灭。
说道这里锦直接俯首大哭,在査姆这个陌生人面前,锦似乎失去了一切戒备,或许,在他的感觉中,査姆很像山姆大叔。
都是朴素的打扮,都是一副小老头的面容,都是那么的和蔼,那么的慈祥······
而査姆这时就像长辈一样,轻轻抚摸着锦的头发。
锦的醉眼中,老板査姆似乎与山姆融合,成为了一个人,是那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小老头。
锦口不择言,将哈顿给他造化斗气法决的事都一并说了出来。
他红着脸,吐着酒气告诉査姆,哈顿是将造化斗气法决当做嫁妆给自己的,希望自己能能为一个大人物。
他甚至还说出哈顿不许他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斗气法决这件事。
査姆听到这里,沉寂很久内心中的一根弦颤动了。
作为杀手,从来没有人真正信任过他,更不要说这么隐秘的话了。
就在这一刻,他决定帮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把。
造化斗气的创造者他听说过,那是在帝都浮陵的斗气学院时,老师们代代相传的口头叙述中的传奇存在。
古道·克兰林顿,在那个缤纷的乱世有一个响亮的称号——造化之主!
他看着喋喋不休诉说的锦,心中突然有了答案,或许,这个孩子能完成我多年来的梦想。
他的目光越发柔和,看着锦就像看着自己的子侄,他没有想着谋取造化斗气法决。
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法决的用途是筑基,可为了筑基在一大把年纪毁掉根基与自己多年来的修行成果,那是白痴的做法。
更何况,在巨岩城,自己举目无亲,就算夺取这本法决也不可能交给后人使用。
至于拿来换钱?
呵呵······
锦还在诉说自己在史蒂夫家族的遭遇,有被栽培的好感又有被抛弃的悲伤。
锦一直在说,话多得仿佛无穷无尽,想要将自己的心事全都抖出来。
儿须成名酒须醉,酒后倾诉是心言。
倾诉之事,无论快乐还是悲伤,唯有被倾听才能获取内心的安定。
锦睡着了,就倒在査姆的怀里,他的嘴角带着笑,仿佛,这就是船只归途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