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行人在张麻等虎卫军将士的保护之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才走出了深山老林。重归尘世的感觉,真的特别美妙。
曹操站在小坡上,若有所思的望着炊烟袅袅的关隘,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他忙向身后不远处的曹冲招了招手。
曹冲快步走到曹操的身边,找个平坦的地方。然后就取出了行军地图,经过一番比对之后,才确定了众人所处的位置。
曹操等人并没有注意到——队伍中悄悄的飞起了一只白色的鸟儿。反正他们一路在深山老林中穿插行军,对于惊弓之鸟的存在,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曹冲说:“父王,前面就是轩辕关了。只要进了轩辕关,咱们就安全了。这些日子所受的苦,终于要到头了。”
曹操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曹冲的话。对面轩辕关上的炊烟,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好像是摸金校尉的秘密传讯。更是其中最高级别的示警,除了曹操和戏志才,别人都不明白轩辕关中放出的炊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想来是轩辕关中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戏志才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通知曹操。有问题应该不止轩辕关,长安城才是世家谋划的重中之重吧?
曹操问:“仓舒,轩辕关的守将是谁,你帮我查一下,要快?”
曹冲仔细的翻看了一下洛阳城周边驻军的资料,迅速的浏览了一遍之后,立即认真的回答了曹操的问题——都尉成济。曹冲专门捡重点的内容说,好让曹操可是准确的判断形势。
轩辕关都尉成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当年轩辕关归属魏国之后,一直以来的地位都很尴尬。再加上整个南阳地区归属魏国以后,那里就成了一处无关紧要的税卡。征税功能大于军事要塞的职能,倒也让人觉得有些讽刺的味道。
一位立志了要在沙场搏取军功的青年将饮,居然每天都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还得学会迎来送往的各种应酬手段。这样的日子过得特别的憋屈呀!成济总觉得怀才不遇,就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试图幸进。
说起成济这个人,也许曹操并没有什么印家。只不过他有一个哥哥,名字叫做成倅。成倅可是虎豹骑的一名骑督。这就让曹操印象深刻了。
虎豹骑有六名骑督,成倅排名第四,是绝对的精锐大将。成济却是文不成武不就,又在报考虎豹骑落选之后出言不逊,直接被曹纯扫地出门。经历了一番周折之后,这才到了洛阳城的地方驻军中任职。
矮子里面拔高个儿。成济居然在洛阳城的地方驻军大比武中脱颖而出,成了轩辕关的守关都尉。每天数着散发出怪味儿的铜钱,倒也算谋了一个肥差。
曹冲说:“父王,同样是将门之后,成倅是名震天下的悍将,成济却有些烂泥扶不上墙了。”
曹操说:“仓舒,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咱们都是凡人,怎么可能一门全部都是大才?成家兄弟的表现,才是真实的生活写照呀!”
曹植见曹操和曹冲多次提到成济,忙把一个听来的故事讲给他们听。据说成济报考虎豹骑预备役落选之后,曾经出言不逊讽刺虎豹骑的筛选机制。
曹纯为了严正军纪,想要拿成济开刀以正军法。恰逢司马通给虎豹骑运补给,就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成济一命。
后来成济闭门读书三个月,经司马懿举荐成了二公子曹丕的重要门人。再后来就到了轩辕关,替司马家和二公子曹丕敛财。
曹操听了曹植的故事,也是大吃一惊。成济居然有着司马家的大背景。这就意味着——轩辕关的示警不是空穴来风。
曹彰走了过来,对曹操说出了心中的隐忧——野岭地形开阔,易攻难守。更何况虎卫军的总兵力-一只有五十人,要是被人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深喑用兵之道,当然明白曹彰口中的险情是什么东西。这可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曹操可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安排虎卫军队长张麻就地修筑防御工事,固守待援。
曹操命人从高度发出特殊的求救信号,等待着戏志才的救援。其实他更有一种担忧——要是戏志才与司马懿勾结在一起,曹操和身边跟随着的这些人就大势已去了。
万般无奈的曹操只能选择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用来见证戏志才的忠心。他觉得以长安城世家的贪婪和野望,绝对不会给寒门子弟一线生机。
只有阉宦之后的曹操,才会把戏志才那样的寒门子弟,当成一块宝来对待。寒门和长安城世家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曹操坚信,以戏志才的智慧,肯定不会跟司马家把手言和。与虎谋皮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戏志才的身上。
更何况寒门势微,面对长安城世家那样的庞然大物,肯定需要曹操这棵大树。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的地方,要是司马家给寒门留一条上进的渠道,戏志才会有什么样的选择,谁也不敢保证。
曹操一直都没有看轻司马懿,却在乌巢的时候给了司马懿独挡一面的机会。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道理通俗易懂。
轩辕关上的动静,恰好证明了世家的动手能力很强。曹操算是明白了——成也世家,败也世家。世家做事不计后果,为了理念之争可以伏尸百万。
每一种理念的发扬光大,都是伴随着尸山血海成长起来的东西。传世的理念需要鲜血浇灌,这已经成了天地之间的某种潜规则。
世家的理念独一无二,具有传世的价值。然而为了维护这种独特的价值,又极具排他性。理念之争伴随着的东西,从来都是一阵子一阵的腥风血雨。
为了心中那份理念的永恒,就需要同道之人的不断争斗。棋子入局,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头破血流的末世景象。天地棋盘人做子,敢问谁是下棋人?
曹操坚持打压世家,刘正花大力气改造世家。两人都是要用世家的利,拒绝世家的害。只不过使用的手段不同,造成的影响也就天差地别了。
张麻的准备速度很快,轩辕关中的五百铁骑,在成济的带领之下杀到了虎卫军的简易阵地前面。
成济挥舞着大刀,大喝一声冲到了最前面。他看着严阵以待的虎卫军将士,咬牙切齿的质问张麻等人:“你们这些贼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使用魏王的旗号?还不下马受降,也能留下一条性命!”
张麻喝问:“轩辕关都尉成济,魏王尊驾在此,你们可是想要造反灭族吗?”
成济并没有察觉到张麻话里的深刻用意,只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攻击曹操等人,成济居然脱口而出的说出了一番话:“这事绝对不可能,魏王的灵柩三天前已经过了潼关。居然有人敢假冒魏王,丕世子有令:凡是假冒魏王及其随从的人员,杀无赦!”
成济失言,泄露了天机,于是就恼羞成怒了。他只能用杀戮来掩盖心中的恐惧。毕竟世家的谋划还没有到揭开迷底的一刻。
曹操终于明白了长安城世家的谋划。不管他有没有死,魏王的灵柩都已经快要进长安城了。要是真的让曹丕成功的戴孝发丧,再让献帝降诏——允许曹丕继承魏王大位的话,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好在成济把司马懿的布置泄露了,倒是给了曹操喘息之机。长安城世家想要靠着拥立之功上位,得问曹操本人的意思。
成济是曹操的一道坎,淌过了就有未来。要是倒在了成济的铁蹄之下,那就万事皆休。这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唯有勇者才有资格笑到最后。
野岭的这场战斗,虎卫军与轩辕关守军之间的自相残杀,就是世家搅弄风云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