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听了陈志的狡辩,怒不可遏的问道:“你现在的举动倒是顾全了道义,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触犯了国法军法,你有几个脑袋?”
陈志哀求道:“东哥可有两全其美的主意,还请拉弟弟一把,救弟弟一命。”
赵东惜无良策,只得去找荆石。
荆石心一横,决定推陈志一把,便说道:“我可以再给陈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尽快兑现承诺,把人安置到第八卫。”
赵东问道:“然后呢?”
荆石叹道:“没有然后,上报赵王,听天由命。”
赵东问道:“那陈志胡作非为且证据确凿,岂不是死定了?”
荆石苦笑道:“咱们倒是可以挟功求报,从赵王那里保下陈志。可是后果就是恩义消耗殆尽,他再有行差踏错,整个陈家都会受到牵连万劫不复。”
赵东没得选择,陈志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按照荆石的办法死中求活。
一个月之后,荆石亲自向刘正汇报,声称第八卫统领陈志滥用职权以权谋私。
刘正问道:“西明侯,陈志可是你的人,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
荆石回答说:“赵王提拔陈志,便是肯定了陈八将军的贡献,如今又要拿他开刀,世人不明就里,必定会以为赵王心思阴沉,杀人是下下策。”
刘正听了之后,心中特别的不爽,没有好气的问道:“你有什么上上策,本王倒是洗耳恭听?”
荆石一本正经的回答说:“陈志弄进来的人,谁也分不清优劣,不如来个大浪淘沙,活下来的便是精锐,可以既往不咎。至于倒下的人,已经用生命赎罪,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刘正左右为难,本来想追究陈志以权谋私的罪责,又怕落得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再加上荆石的主意虽不算光明正大,却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整肃第八卫。只要拉出去打一场血战,必定可以大浪淘沙,即便是有人质疑那些人的从军资格,也没有办法抹杀他们在战场上的贡献。
荆石说道:“第八卫之前的准入门槛很高,难免会错失部分人才。如今陈志以权谋私,倒是让更多的人拥有了表现的机会。军队乃国之利刃,只要拉出去打一仗,滥竽充数者就会被战场无情的淘汰。活着走下战场的人,无论是否走后门,皆不应受到质疑。战争面前,大家的生死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故而勇者生,懦者亡。”
刘正问道:“那些受了委屈的第八卫将士怎么办?”
荆石不以为然的说道:“军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就会绽放光芒。谁都没有办法无视百战余生勇士的能力,他们所立下的功劳,足以获取英雄不问出处的特殊待遇。”
刘正终于被荆石说服了,只得吩咐说:“整肃第八卫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我不管你怎么安排,尽快给我需要的结果。”
荆石领了旨意,回到营中便找来陈志交代任务。
陈志问道:“大帅,这任务似乎不需要我这个统领亲自出马,您为什么这样安排?”
荆石叹道:“军中对你走后门的事情颇有微词,你得找个机会向众兄弟证明你的能力。军队不是养老院,任何人想要立足,都得用功劳说话,你也不能例外!”
陈志没得选择,只得领命。
荆石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就提醒说:“对了,你招进来的那些人也要出任务,至少不能让第八卫的老兵看扁了。那些人是你在军中立足的根本,我不希望你一直做陈八的影子。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陈志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大帅厚恩,我一定不辱使命!”
陈志回到第八卫,立即召集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他严格遵守保密制度,把部队带出白羊城之后便进入隐蔽行军状态。
副统领廖高问道:“统领,咱们全员出动,是有什么大任务吗?”
陈志苦笑道:“与其说这是任务,不如说这是对第八卫的一次考核,唐州军就是主考官,咱们通过考核则生,不能通过必死无疑!”
廖高听了陈志的话,总算是放心了。毕竟军队不在乎走后门,有能有从战场上活着离开,才是真正的本事。
第八卫的人终于服气了,到了战场上,不能拼爹,不能拼资源,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胜者生,败者亡,其余的一切皆是镜中花,水中月。
陈志只是浅尝辄止的提点一下廖高,毕竟收了钱,该有的态度还得意思意思。只不过战场大浪淘沙,谁也不敢指望特殊照顾。
对于第八卫的老兵,陈志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瞧不上那些走后门的兄弟,可此时此刻大家都已经无路可退了,并肩子上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我觉得你们应该收起老兵的传统骄傲,真心把走后门的兄弟当成第八卫的一份子。”
第八卫老兵邵平问道:“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陈志冷笑道:“他们已经到了第八卫,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们这般疏远且敝帚自珍,只会害人害己。”
邵平问道:“牛不喝水强摁头,统领是不是太天真了?”
陈志叹道:“无论老兵的态度怎么样,走后门的兄弟都是第八卫的人,如今一同出任务,就会承担相应的作战任务。若是他们负责的防区出了问题,老兵也无法置身事外,更会同比承担丢失阵地的罪责。或许在咱们内部丢脸的不是老兵,可是在西明侯的眼中,便是第八卫的人难当大任。届时,你们还有资格自辩吗?”
邵平羞愧难当,他一直把老兵和一群走后门的生瓜蛋子整得泾渭分明,如今被陈志这么一提点,才明悟了第八卫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至少到了外面,没有人去管新兵老兵,只会把所有的账都算在第八卫头上。
邵平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心悦诚服的找廖高赔礼道歉,同时传授战阵经验。
廖高深知新兵的短板,对老兵的主动教导感激涕零。
老兵主动放下身段,新兵再难矜持。
两个小团体逐步的了解,慢慢的融合。老兵保命手段多,新兵没有战阵经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的相互交流,老兵恢复了血性,新兵学到了保命本领。只是具体的效果,唯有战场检验才能一锤定音。
陈志对第八卫的变化感到满意,却对即将进入任务区域忧心忡忡。陈八当年不敢放弃的原则,到了他这里便成了耳边风。第八卫的乌烟瘴气,肯定会让荆石和刘正如鲠在喉。
陈志心里很清楚,第八卫的这一关不好过。10万大军的命运前程系于一身,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在乎他走后门塞人,甚至到了来者不拒的地步。这次出任务,他终于懂了,根本就没有必要介意,只要拉上战场打一轮,是龙是虫一目了然。至于有没有走后门,活着的人不会在意,牺牲的人没有机会在意。
军队锻炼人,就像熔炉炼钢,不仅可以炼化废铁,同样可以炼化石头。把不同的石头扔进去,是铁矿石就可以提炼出铁水,是废石就得变成灰随风飘散。
战场提炼精锐很简单,活着离开便是成功。很多人对逃兵嗤之以鼻,却不会无视那种值得称道的战场生存能力。
前方便是青牛城的第一道关卡桃树沟了,也是第八卫的任务目标。
刺候回报说:“统领,根据侦察,桃树沟炊烟正常,只是看起来比较整齐划一。”
陈志闻言,脸色大变,立即吩咐说:“桃树沟炊烟整齐划一,想必有军队进驻,按理来说一个普通的村落,没有必要驻扎重兵,如今情况反常,肯定有猫腻。邵平,你的人多是老兵,前往试探一番,遇敌不必纠缠,退回来再商议对策。你的任务,就是摸清楚对手是谁!”
邵平领命说:“统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