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打了一个小时,别院学生军减员两千人,他们却付出了接近三千人的代价。
好不容易才从乱军身上找回来的自信,也被这种残酷的消耗战给吓退了。毕竟守军在面对靖武军的时候,已经埋下了悲观失望的种子。
虽说在乱军身上取得的胜势让守军淡忘了受到压制的痛苦,可是他们遇上了有着坚定信念的别院学生军,然后就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残酷较量。
守军想要保住这最后一丝荣誉,就只能拿出更大的勇气,付出更多的牺牲。
孔宣见守军士气下降,立即吼道:“战胜别院学生军,乃是守军退无可退的底线。若是此战不胜,咱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董宣处心积虑的想要砸咱们的饭碗,你们都是在为了生存而战斗。”
孔宣这么一讲,守军就不敢再退了。毕竟多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们习惯了身份附加的荣耀和尊严。
如今陡闻董宣有意剥夺他们早已融入生命和灵魂的东西,自然是不肯拱手相让。可是别院学生军咄咄逼人,退无可退的他们只能拿出拼命的勇气奋战到底。
守军的谷底反弹,却没有吓退别院学生军。双方正式爆发了极限战斗力。
孔宣似乎很欣赏董宣的战斗意志,忍不住的劝道:“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你要是投降过来,我许你独掌一军。”
董宣毫不犹豫的拒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死了劝降的心吧!”
孔宣无奈,不敢继续留手,直接使出了一招底牌,将董宣斩落马下。
董宣虽死,别院学生军却未崩溃。
残酷的战斗依旧在继续,守军打出了真火,完全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势。
别院学生军也是经历了生离死别,身边那些朝夕相处的同袍早已殒落在了战斗之中,剩下的这些活着的人也就失去了求活的心思。为了报仇,他们早已抱定必死之决心,一心一意的战斗到底。
孔宣原以为斩杀董宣之后就可以收服别院学生军,岂料事与愿违,双方的血海深仇已无化解的可能,唯有从肉体上消灭对手才是解决之道。
孔宣不再劝降,干脆下达了全歼的指令。守军早已怒不可遏,得到指令之后立即全力以赴。
经过三小时的残酷战斗,守军终于砍倒了最后一名别院学生军士兵。
孔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下达指令说:“打扫战场,一个不留!”
守军得令,立即清理战场,该补刀的补刀,该挖坑的挖坑。
孔风问道:“大人,关于别院学生军的盖棺定论,应该如何写?”
孔宣沉吟片刻,才指示说:“就写受人蒙蔽,误入歧途;全军忠烈,气节可嘉!”
孔风不能理解孔宣的决定,为了剿灭别院学生军,守军已经付出了一万五千人的沉重代价。如此盖棺定论,置守军死难者的牺牲于何地?
孔宣知道孔风心存芥蒂,于是就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予别院学生军此等中肯的评价吗?”
孔风心不在焉的说道:“愿闻其详!”
孔宣立即说道:“理由有三:其一,孔儒别院乃是孔城的精神象征,别院学生军更是中流砥柱;其二,别院学生军吊民伐罪的口号早已深入人心,咱们本就理亏,若是杀了人之后还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铁定会站到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保准没有好果子吃;其三,他们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对手,尊重他们,就是尊重咱们自己,这对挽回守军形象有着积极意义。”
孔风听完之后,心悦诚服的说道:“大人高瞻远瞩,是我浅陋了。”
孔宣语重心长的说道:“孔城局势积重难返,咱们必须要尽人事而听天命,争取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孔风不再抗拒,随即在战场位置安葬了别院学生军,还树下了一块忠烈碑。碑上没有任何的介绍,仅写下了一句话——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董宣之死传到封锁山门的林儒别院之后,林金火急火燎的找到刘正汇报说:“大人,孔宣杀人诛心,还试图借势稳固民心,我们应该怎么做?”
刘正笑道:“孔宣已是黔驴技穷了,董宣虽死,可宋学还在。别院这边暂时不宜有大动作,你倒是可以孔方的口吻问一下宋学,问问他董宣战死,他那个大师兄是怎么当的?”
林金闻言大喜,立即照办!
孔城前线,宋学马不停蹄的赶到战场,却发现守军早已撤走,只留下了一块忠烈碑,以及碑下一万别院学生军的尸骸。
林金的使者手持诏令,大声宣读道:“大师兄:师尊让我问问你,三师弟战死沙场,你这个大师兄在干什么?”
宋学想要替自己辩解,却发现使者置若罔闻,并没有想要听取解释的意思。他很快就明白了孔儒的意思——报仇。
使者离开之后,宋学并没有轻举妄动。探子将董宣战死的详细经过整理成册,供其览阅。
宋学耐心的看完之后,立即对手上的兵力进行编组,前军为两万别院学生军,后军则由慕名而来的青壮组成。他干脆从其中择优录取十名统领,对他们进行粗糙的军队编制。
接着,他任命宋业为后军将军,专门管理十大统领。这样一来再逐级架构管理体系,从而有了初步的秩序。
由于十大统领皆是青壮中有威望的人,虽不至于一言九鼎,却可以让一部分人言听计从。再加上宋业对他们进行了一知半解的军事理论培训,故而他们在服从命令方面有了一定的自觉性。
十大统领并不清楚战争的残酷,可他们对知识渊博的宋业起了敬佩之心,故而在执行决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全力以赴。
这样一来,八万后军虽是草台班子,倒也整得井井有条,有模有样。
宋业对宋学忠心耿耿,连带后军上下都有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心思。
宋学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前后两军的编制,成功的接过了别院学生军的大旗。
前军倒还好,毕竟他们一直都是别院学生军。可后军却不一样了,他们是慕名而来的青壮,一直对孔儒别院心生向往,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失之交臂。如今却同属别院学生军编制,与心中敬仰的高人并肩作战。他们感受到了尊重,也在潜移默化中严格要求自己,以免行差踏错,辱没了别院学生军的名声。
后军求学意愿高涨,十大统领当然乐见其成。他们联合向宋业汇报,要求顺应民意搭建学习交流的架构体系。
宋业顺水推舟,开展后军学习总动员。第一阶段的课程,就是基础军规理论,特别强调令行禁止。
宋学视察后军,终于找到了出兵的信心。他带着两万别院学生军破关而入,直接抵达了城主府。
孔宣问道:“宋师兄,难道你也要对孔城守军痛下杀手吗?”
宋学道:“你不该杀死董宣,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付出代价。”
孔宣很不甘心,可双方早已结下了血海深仇,再无缓和的余地。故而守军已无路可退,那就来一曲最后的黄昏。
孔宣悲情无限,他感受着坚守多年的城主府,无尽思绪如同纸片一般飘落,他咬牙切齿的喊道:“战!”
守军似乎明白了无力回天的悲哀,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刀枪,色厉内荏的跟着喊道:“战!”
这是悲壮的呐喊,也是穷途末路的守军仅存的最后一丝荣光。
三万守军严阵以待,他们的身后就是直入云霄的城主府。
城主府发出了阵阵悲音,给这场攻防战附上了凄凉的意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