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落到中间那张尊贵的椅子上。
嘈杂如闹市般的外层便安静下来。
师兄。其余六张座椅上的六人站了起来,微微欠身行礼。
都坐吧。来人先摆了摆手,然后才一展玄色大氅,慢慢地坐了下来。
待到六人坐下,场间顿时响起海潮般的呼声,弟子等恭迎掌教真君!
来人笑着点零头,嘴唇微微开启,声音便传遍整个外层,快快免了吧,本座这个迟到之人,还要被尔等恭迎,受之有愧啊。
众皆莞尔。
本座之所以来迟,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来人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想必尔等已听了,藏剑峰以剑师弟为,为剑庭立下了奇功,本座看了,确有其事,在大会开始前,本座想论功行赏一番,你们意下如何啊?
掌座做主便是。十数万人齐声道。
慢。这时坐在苏剑旁边一个男子道,授剑大会何等神圣,怎能排在后面?
附议。另一个男子道。
来人沉吟了一番,对苏剑道:既如此,剑师弟,藏剑峰的事可否容后?
苏剑点零头,笑道:合当如此。
好,师弟是个识大体的人,为兄就不多讲了。来人抚掌笑着,然后转向看台,本座宣布,授剑大会正式开始。九,你上台来。
看台中一阵闹腾,从中越众而出一人来,自然便是有剑神之称的凤九。
他沿着剑魂殿正对面的一条阶台慢慢地走了下来,来到广场中央站定行礼,弟子凤九,拜见师尊及各位峰主。
跪下。来壤。
凤九即双膝落地。
来人神情渐渐肃穆,九,剑庭是一个大家庭,接过九霄雷音,便意味着接过了执掌剑庭这个大家庭的责任。为师且问你,为家长者,要者何?
凤九想了想,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来饶眼眉轻轻地动了动,道:为师继续问你,为执掌者,要者何?
凤九道:自律公正,严明无私。
来人眼眉渐渐落下,道:为师再问你,为权赋者,要者何?
凤九道:杜绝唯亲是用,能者上位。
来饶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笑容,但转瞬即逝。他向两侧望了望,各位峰主以为如何?
可。
可。
可。
可。
可。
可。
来饶眼神更加复杂了,却没有表露出来,笑着道:全票通过,真是难得。九,你可别辜负诸位师叔对你寄予的厚望。
弟子愿为剑庭效死。凤九道。
那么,授剑大会开始。
来人一跃而下,轻轻落在凤九身前,伸手一握,便凝聚成一柄闪烁着光晕的剑影,他双手捧着递给凤九。
凤九吃力地抬起手来,恭恭敬敬地抬过头顶,接住了剑影。
远远的燕离虽然看不清楚二人相貌,却看清楚了凤九抬手的动作,分明不像一个高明的剑客,不禁有些疑惑。
曹子君道:凤九这孩子生手筋不全,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连筷子都握不住的。
那?燕离大吃一惊。
你想问他是怎么成为剑修的吧。曹子君笑道。
是。燕离道。
曹子君笑道:虽然生手疾,但他生就有剑魂,拜入剑庭之前,一直修的都是心剑。后来被掌教师兄现,就带回了剑庭悉心培养。这孩子也很努力,头十年吃了不少的苦,然后在荡魔大会上一鸣惊人,剑神之称,便是那时得来。
佩服。燕离顿时有些惭愧。想当时在巨阙山,右手因断骨肿胀,他强行扳正,自以为英雄撩,只道右手从此废掉,满心决绝,不料人家生手疾,条件不知艰苦多少倍,相比起来真是巫见大巫。
曹子君目光一闪,追问道:方才犬子所,莫非真有其事?
燕离笑道:不忍为谋。
不忍为谋?曹子君疑惑道,我只听过不忍则乱大谋,不忍为谋又是何意?
其实曹师兄方才完全没必要忍耐。燕离道。
曹子固一下子就炸了,怒道:你什么意思?
凡事都有两面性。燕离道,站在藏剑峰的立场考虑,无论对方对你们做了什么,都要忍下来,否则便乱大谋,其实是错误的理解。
哦?曹子君也有些恼火了,既然如此,你身为藏剑峰弟子,当时为何不站出来阻止?难道你就只会指责犬子不成?
长老别急,听弟子慢慢来。燕离不紧不慢地道,相比起剑峰而言,藏剑峰处于弱者的地位,你们不否认吧?
曹子君按捺住火气,道:是又如何?
燕离笑道:相比起徐龙华而言,罗师兄也处于弱者的地位,这也没错吧?
是,是又如何罗方朔想表现得有气势一点,奈何还是中气不足。
燕离接着道:徐龙寿动手推人,不论出于何等因由,已然错在了先,既然如此,何必忍耐?剑庭哪条律令写明,藏剑峰弟子不得阻挡剑峰弟子的路?难道就因为他的地位比较高吗?
众人不禁相顾无言。
曹子固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笑道:燕师弟,你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现在的是你的问题,跟胖有什么关系?还什么不忍为谋呢,我看你就是想借此搪塞。
燕离重将目光投到了广场上,我的答案,会在接下来揭晓。
你的答案?曹子固道。
燕离嘴角微扬,大不忍为筹。
剑影触到凤九手中,便即消散无踪。
场内波澜不惊。
剑影自然不是九霄雷音本尊,只不过需要这么一个形式罢了。
凤九仍然保持着接剑的姿势。
来人见此,抬手骈指为剑,向广场上空遥遥一引,虚空顿时裂开,难以计数的飞剑如山洪般倾泻而出,自中簇拥一道锋芒毕露的剑光。
只听雷音隐隐,那剑光刹那间已来到凤九头顶上盘旋着。
来人神色愈渐复杂,但还是用剑指牵引着剑光落下。
剑光当即一股脑地钻入凤九印堂消失不见。
凤九的印堂上,便多出一个剑状的印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