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痴王万孙,棋院院主,想通过他只有在棋艺上战而胜之!”苏星宇在心里暗暗盘算,发现很难闯过山河庄,正要跟燕离商量分头逃跑,不想后者已踏了进去,无奈只能跟上。
山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外头那隐隐约约的琴声,就好像一道无形的墙,就格外让人不敢逾越。
来到中庭,出现一个荷塘,迎面一条栈道通往中央水榭,水榭内棋几前坐着一个玄服羽冠的中年男子,周围侍立几个童子。
“那人便是王万孙,山河庄的主人。”苏星宇不动声色地传音道,“此人是个棋痴,不但以棋入道,更对棋痴迷到了着魔的程度,眼中可谓只有棋。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为了吸引高手与之对弈,开出了巨额的悬赏,三年内会了八百多位能手,无一败绩。你既然主动进入人家的罗网里,想必精熟手谈之道?”
燕离摇了摇头。
“那你进来做甚?”苏星宇道。
“酒,快没了。”燕离喝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随手丢在一边。酒坛摔碎发出好大动静,水榭内一个童子立即呵斥道:“敢在山河庄喧扰,你还是头一个,真是不知死活!”遂取一棋,竟有真元运起,要对燕离下杀手。
“慢。”王万孙抬手制止。
“庄主,此人甚是无礼,不若杀了祭棋。”那童子低头杀气腾腾说。他一低头,池边上燕离三人这才得以看清,原来此人不过只是穿了童子的衣服,观其面相,分明是条粗犷的大汉。
“就是就是,正巧我也有数年不曾沾染荤腥,杀了也好拿来下酒。”另一个笑嘻嘻说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话语。
“坏了规矩,就要死,有什么好说!”第三个冷冰冰说,一柄剑已从他衣袖悄悄滑出。
苏星宇冷笑一声:“原来是别人的手下败将。”他又向燕离解释道,“山河庄有个规矩,只要下棋输给庄主,就要留下来做十年杂役。”
谁知燕离根本没听,似乎被那几个杂役托盘里的酒给吸引了,径自往里头走。苏星宇将他拉住,“你一旦踏进去,就非跟他对弈不可!况且喝别人的酒,也不怕毒死你!”他翻了个白眼,取了一坛酒出来,暂时安抚了燕离的酒虫。然后向水榭内抱拳道,“王院主,晚辈龙象山苏星宇,误入宝庄实属意外,请放我们走吧!”
王万孙只低头看着几上的残局,头也不抬道:“本座既没有绑着你们的脚,也没有关住大门,难道还要用八抬大轿来送你们不成?”
庄外琴声忽而激烈,苏星宇无奈道:“却是六绝真君迫我们来。如今我三个不通棋艺,不若换一种方法,皆为九大同道,不至于鱼死网破吧。”
“同道?”王万孙突然抬头,双睛透射凌厉寒芒,“观主何辜?我大师侄何辜?”他身后那个童子,早捏一颗棋子,此刻突然出手。
“咻——”
棋子划破空气,竟是出现一道寒冰状闪电,又迅又疾的破空音,如一根针般刺入众人耳膜。陈毓秀只觉一种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原来那大汉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燕离。
说时迟那时快,燕离已抛起酒坛侧走半步,青钢剑瞬时出现,一手倒握剑柄,一手轻扶鞘身,风轻云淡向前抵去。只听“砰”一声,宛然镜碎的响动,青钢剑裂出龟痕,但整体结构未散,棋子力未竭,仍疯狂冲突,燕离脚下一跺,身形顿时稳住,足下青石深陷发出闷响,伴随一道藏青色的光环汹涌开去。
光环掠过水榭,内里众人心头皆是一凛。出手的大汉额上沁出冷汗,目中神光暴涨,迅速结印捏了个法诀。那棋子虽力尽,但内里竟别有乾坤,有莫可名状的寒气涌出,迅速将燕离冻结起来。
“哈哈,燕十方也不过如此嘛!”大汉狂笑,另两个也笑起来,“不知他的肉是否跟别人一样,也都是酸的。”
这所有变化,只在一个呼吸之内发生。陈毓秀只觉眼前
一花,身旁的燕离就被冻成了冰雕。她才刚要发出惊叫,又是“砰”一声,燕离身上的冰被震碎,手中青钢剑“呛啷”一声出鞘。
青钢剑出鞘的一刹那,它就已完全碎成齑粉。剑的死亡,未能泯灭剑光,黑色的剑光。一经发生,便势如破竹,大半水榭刹那间消失,那几个杂役的上半身,也皆被斩成两半,面上犹自带着燕离破冰所带来的惊讶,就这么摔到水下去,尸身被水下的鱼疯抢。他们作恶半生,不知“吃”了多少人的肉,如今轮到自己,也算得报应不爽。
燕离伸手,接住恰好落下来的酒坛大喝一口。
王万孙吃惊的神色一闪而过,捻起一颗棋子,缓缓地说道:“苏小剑陨后,你的藏剑修为,已是当世第一;但这也坐实了你的罪名。我那师侄的致命伤口,正是‘藏剑’造成,纵然苏小剑复生,也绝得不出第二个结论。”
“哦?”燕离道。
陈毓秀急道:“仙长明鉴,定是有人要陷害燕大哥,我们走时,百里仙长并没有死。”王万孙摇了摇头,身上腾起强烈的气域,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她忽然道,“山河庄不是‘以棋会友’的地方?打打杀杀岂非杀了风景?”
“哦?”王万孙眼睛一亮。
“小女不才,学过数载,愿同仙长手谈一局,若是小女侥幸胜了……”陈毓秀话未说完,就被苏星宇一个呵斥打断,“胡闹,你在勾栏学的下三滥,也配跟院主对弈?”她畏惧地一缩,期期艾艾道,“我,我说不定可以……”
“试试又何妨。”燕离淡淡说。
“你觉得有必要?”苏星宇皱眉。
“去吧。”燕离轻推陈毓秀的背,她咬唇鼓起勇气走入水榭,在王万孙面前坐下来。
“好,若你能胜本座,明日辰时之前,本座绝不出手。”王万孙目中神采奕奕,竟是为了下棋,连报仇都可以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