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嫌弃,祝觉还是跨过门口,在粗大血管的缝隙中站定。
他抬起头,试图在纠缠扭曲的黑色血管中找到不同之处。
若是不能在荧透支之前,找到活尸复活的源头,那在场的所有人都会陷入到无休止的消耗战中。
“你,贱民,谁允许你进来的?这可是神的住所!”
好在,祝觉根本不需要去找,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纠缠在一块的,章鱼腕足般的血管中心,露出了长有人脸的巨型心脏,它用刻薄的、女性的嗓音斥责祝觉的同时,还控制着周围的血管靠近祝觉。
原先看似无害的黑色血管,顿时从四面八方的地面、墙壁上弹起,或是用尖端刺向祝觉,或是试图将他捆住然后绞杀。
面对如此怪异的攻势,祝觉也没有愣着,他挥舞起已经弄脏的魂钢刀刃向心脏的方向突进,锐利的刀芒切开碍事的血管,逼近到距离心脏不到十米的位置。
很快,它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巨大的心脏剧烈收缩,将黑紫色的血液泵送出去,很快,几头三米高的活尸从它的血管末端复活。
“这下可以确定了……它就是活尸复活的关键。”
在门外观战已久的幽兰黛尔眼神闪烁,一个眼神示意后,丽塔便在三十秒内组装出一把天命的单兵作战式远距离激光武器。
趁着心脏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祝觉身上时,这门激光炮对准了它,并开始蓄积能量。
指示槽很快达到百分之百,丽塔毫不犹豫地扣下发射键,刺眼的光芒以一条直线,贯穿了巨大心脏的中心,在烧焦血管的同时,还穿透了石堡后面的墙壁。
喷血的心脏剧烈的收缩,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在整个城堡中回荡,腕足似的血管无意识的疯狂挥舞,将墙壁和地面破坏,碎石在内部飞溅。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即使被激光从中间贯穿,它依旧没有死去,扭动起它恶心的躯体,同时释放出几十个活尸。
祝觉正打算将多出来的杂兵清理干净,却听到心脏那边用得意的声音说:“现在它们还能维持人形,完全是我在束缚的结果。
等我解开它们身上的束缚,彻底释放出全部力量,这里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伴随着它的话语,活尸的身躯下开始剧烈蠕动。
很快,被人皮束缚的怪物将皮肤撕扯得粉碎,完全漆黑的扭曲肉体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每一只都长的不一样,每一只都难以用语言去形容它的形状,唯有一点是共同的……它们都比活尸状态下的自己更加庞大,同时更具有破坏力。
才刚刚破体而出,它们就狂暴地将攻击的矛头指向了……将它们“孕育”出来的血管,毫不留情地将黑色的油腻厚壁撕扯得粉碎。
污秽的血浸染着地面的砖块,沿着规则的缝隙静静流淌。
不分敌我的狂暴怪物,比起距离还有十米的祝觉,似乎更愿意去攻击近在咫尺的血管。
意识到这点后,祝觉没有留在原地,而是迅速撤到石堡的大门之外,冷漠地看着它作茧自缚的下场。
“你们在干什么?快点出去杀了他们!”
心脏那边响起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但是没用。仅被纯粹的破坏欲驱使的怪物们,本能地破坏着身边的一切,包括它们的“同类”。
甚至,有几头破坏了血管的怪物还不满足,看着心脏的方向,嗜血的冲了过去。
“不,不,我是你们的王!贱民,你们怎么敢!”
心脏很无力,它能掌控的力量,除了血管,似乎就只剩下这些活尸。
而解除了束缚后,它竟连这些怪物都控制不住了,只能在哀嚎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怪物用牙齿去啮咬它的躯体,用扭曲的手爪去撕扯它的血肉。
反噬……
祝觉脑海里蹦出一个词,恰好能形容眼前的景象。
若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力量,或者是失而复得的、属于自己的力量,对它们的熟悉程度,很容易就能避免反噬的风险。
然而,由他人所赐予的、超出自己掌控的力量,就好比三岁稚童拿到了可控核裂变的制备方法,得到的不是财富,而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此时,荧的元素力已消耗殆尽,反复杀死活尸大军的狂风停下,细碎的黑色粒子又重新落下,在城堡附近汇聚成活尸的模样。
祝觉本想将它们冻住,却被班尼特挡住了。
他说:“虽然他们现在是怪物,但都是从纳塔人转化过来的……等我们解决源头,说不定能让他们变回原来的样子。”
祝觉耸耸肩,没有反驳他,走到一边静静等待。
很多化学反应,都是不可逆的,更何况是这些反复去世的活尸呢。反正他是不抱有什么希望的。
几分钟过去了,城堡内的哀嚎声彻底消失之后,祝觉等人才进去收拾残局。
没有心脏复活的怪物,在他们这群战力比寻常魔神还高的牲口面前,连十秒钟都没有坚持到,便彻底化为血肉的残渣。
解决干净内部的怪物,班尼特火急火燎的向外赶去,他想看看纳塔人有没有从活尸的状态复原。
才走到城堡大厅的中堂,他们就听到外面不断响起撕破皮肤的裂帛之声,同时还伴随有无意义的野兽嘶吼。
班尼特的表情变得无比难看,顾不得太多,浑身被火焰包裹着撞开墙壁冲了出去。
“他怎么了?”
执意跟来的菲谢尔,一直因为害怕拖后腿而没怎么说话,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想去拯救什么。”
祝觉的回应带着无奈的叹息,“但什么也没能拯救,期望只是徒劳。”
仿佛在印证祝觉的话,班尼特的怒吼声穿透了厚重的墙体,滔天的烈焰出现在纳塔城邦的上空,而后争先恐后的落下。
嗤嗤嗤~
毁天灭地的火焰洗地之后,祝觉仅能听到燃烧的声响。
良久,班尼特随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在视线的尽头,眼神实心落魄,灰败无神,像是失去了某件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