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说话!”
若不是大扑棱蛾子的攻击全都奔着要害的地方袭来,祝觉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热恋中的病娇少女。
它热切地用自己的所有部位贴向祝觉,比起在战斗更像是在跳某种求偶的舞蹈。
面对这样只进攻不防守的态度,祝觉自然是不会放过攻击的机会。
虎纹的钢刀倒映着凄冷的月光,顷刻间化作数道,回过神时,清冷的月上已染上粉色的浊血。
大扑棱蛾子的翅膀,从肩膀的位置开始逐渐断裂,粉色的血液止不住地流淌,沉重的翅膀摔落在雪地之上,燃烧的火焰也渐渐熄灭,露出那原本丑陋而扭曲的模样。
那是血肉构成的翅膀,肌肉组织以违反生物学的形态结节在一块,猩红扭曲的模样让人作呕。
可这对它来说算不上致命伤,或许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它狂笑着,带着不断燃烧的烈火,肆意在祝觉的身边飞舞。
祝觉这才意识到,它从一开始就不是依靠翅膀来飞行。
而祝觉,也久违地感受到了针刺般的疼痛,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正在与自己体内的力量针锋相对,它们如水火一般两不不容。
“祝觉,即使你比魔神还要强大,但你终究还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即使是真正的神明,也无法抵御这毁灭文明的力量带来的侵蚀。”
它的眼中满是疯狂,哪怕它很清楚,自己正在为这个世界招来毁灭。
“的确。”
祝觉看着它,久违地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
“所谓的神明,说到底也不过是比凡俗掌握着更加强大力量的生物,最多不过掌管着世界的部分权限,但他们依旧没有摆脱生死的局限性。
崩坏这种概念性的存在,它的背后甚至是凌驾于整个宇宙之上的虚数之树,我们在它的面前,就如同凡人在魔神面前一样渺小。”
“是啊,所以即使是近乎无敌的你,也有可能被它的力量杀死。”
它手中握着火焰,朝着祝觉压来,而祝觉只是轻巧地隔开,将那股蕴含着崩坏的火焰隔绝在三尺之外。
“你这又是何苦呢,放弃了自己为人的身份,专而投身到崩坏的阵营之中,你能找到的只是毁灭。”
祝觉摇头看着它,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大扑棱蛾子到底是谁。
“无所谓,我已经不需要救赎,我将把这个世界毁去,而第一个被这股火焰烧死的,将会是你!”
它嘶吼着,咆哮着前进,如同一头失去理性的野兽。
它曾经是愚人众的执行官,罗莎琳,也曾经是五百年前的蒙德少女。
她歌颂过蒙德那象征自由的风神,赞美祂吹去蒙德终年不化的积雪,也曾沉醉于美好幸福的爱情,追逐着永世不变的真理。
直到她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失去了如玫瑰绚丽的生活,绝望的火焰将她吞噬,每日都在上升的温度不仅炙烤着这个世界,也在燃烧着她本身的灵魂。
同样来自五百年前的,坎瑞亚古国的游魂,丑角皮耶罗曾对她许诺,将为她复活自己那早已在地脉身处堕落为魔物的爱人。
但她知道,那不过是蒙骗自己的谎言,即使如此,她也宁愿沉醉于虚假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而现在,向神明、乃至向这个荒诞可笑的世界复仇的时机已然到来,它不再沉湎于虚假的幻梦,它将让自己化作焚烧世界的柴薪,在火焰之中结束自己悲剧般的故事。
她追逐的是复仇吗?向不作为的神明、向这逐渐走向末日的世界的复仇?
不,或许,她追逐的只是一个华丽的落幕,如同一个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演员,在这舞台上竭尽全力地留下自己仅剩的一切。
白色的光,在它招来的火焰中亮起,尽管渺小,但却不可阻挡地吞噬着其他的火焰。
“这么喜欢放火,那来试试我的温度如何。”
能量在急剧上升,只能看到刺眼的白光,而那原本漫天的红色火焰,在这极高的温度下,反而成了低温的黑色。
“你是第二个死在我手里的执行官,但我保证,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灼热的白火一闪即逝,周围的雪块被融化蒸发,露出下面漆黑的土地。
本该连同雪水一同消失的女士却闪烁到了百米开外的山坡上,躲过了他的攻击范围,直到白色的火焰消逝,才重新出现在祝觉的附近。
“你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你本可以将我直接杀死?”
怪物化的女士脸上是扭曲的愤怒,祝觉的做法在它看来不亚于羞辱。
但即使是最强大的魔神也无法免疫崩坏的侵蚀,女士拖得时间越长,祝觉就越有可能倒向崩坏的一边。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绝非祝觉的对手,但女士依旧不管不顾地死缠烂打,一旦发现祝觉要使用那种毁天灭地的杀招便逃到远处,等白火消失之后又重新拦在祝觉身前。
“你就不能滚远点吗?”
祝觉对这个杀招打不中、其他攻击打不死的牛皮糖很是头痛,如此不要脸的敌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哈哈哈哈,你终于忍不住了,但没有关系,我的时间已经毫无意义,而你的时间却已经开始倒计时!”
女士歇斯底里地狂笑着,它的身体朝着崩坏兽的方向不断改变,血肉在它的皮肤下不断蠕动,猩红的翅膀破体而出,那些燃烧着的鳞粉从翅膀上落下,如同一位亵渎的天使。
伴随着女士异化程度的不断上升,平静的雪地也开始躁动起来,死士从那粉紫色的雪地中爬了出来,如同丧尸的浪潮,层层叠叠一望无际。
这里面能看到愚人众先遣队的服饰,也能看到实验室研究人员的白大褂,更多的却是枫丹正规军的制服,而他们现在都化为了死士,人类的敌人。
看着那生前立场互相对立的人,变成了怪物后却一起冲锋的景象,祝觉只觉得有些讽刺。
人类总是这样,出于不同的利益、不同的目的而互相敌对,互相攻讦,只有死后才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