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那里。”
阿斯利普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史密斯解释自己跟虚数之树和崩坏之间愈发紧密的联系,她只能指着那散发着红光的地方,期望史密斯能懂一个女士的直觉。
“那里?”
史密斯看向了那个地方,他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该死的积雪。
“你看到了什么?”
阿斯利普仔细斟酌了一会,最后才挤出了一个词:“奇点。”
“奇点?”
史密斯努力的去理解女孩的意思,忽然领悟到了什么。
那是崩坏能从另一个世界进入的奇点,这场毁灭性灾难的源头。
史密斯深深地看了这位贵族小姐一眼。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史密斯这样终日在最前线与崩坏对抗,与污染为伍的战士尚且无法感知到奇点的存在,而阿斯利普却可以。
这个女孩的身体情况,恐怕比自己还要无可救药了啊。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过去吧。”
史密斯疲惫地说道。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对于那些无数要背负的责任,他已经恐惧到麻木。
与其想着怎么背负,倒不如英勇就义,那样还能躲避这些该死的责任。
贵族千金?死后与自己何干呢。话又说回来,黄泉路上有美女作陪倒也不错。
所以史密斯没有再让阿斯利普离开战场,反而赞同了她深入到雪地中心的任性,甚至还跟着她一起行动。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雪地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进了一段时间后,沐浴在崩坏能中的奇点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并不是抽象化的存在,而是存在于现实与虚数空间夹缝中的实验室。
是的,博士的实验室,不是被大雪掩埋,而是从现实中剥离了出来,短暂地作为一个坐标存在。
或许是因为虚数空间与提瓦特世界的重叠,两人越是接近实验室,他们周围的时间和空间就越是扭曲。
指数器因为过高的数值彻底毁坏失灵,记录时间的怀表开始飞速旋转,一分钟就转了两百多圈,几乎摩擦出了火星。
但在这混乱之中,阿斯利普却依旧能掌控着自己周围的空间,让它们尽量趋近于稳定的状态。
在阿斯利普身边的史密斯也因此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可那些正义机器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几台清扫者在时间的错乱中快速锈蚀,化作一堆废铁。而另一边的清扫者却变得崭新,甚至新到变成了一摊零件。
强烈的崩坏能反应给周围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即使有阿斯利普的保护,史密斯也还是开始头晕目眩,疯狂开始在耳边悄然低语。
比起听到疯言疯语更糟糕的是,史密斯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听懂了它们的意思……这意味着自己也要变成那崩坏的一部分了。
这还真是让人沮丧。
史密斯握紧了手中的枪械。
在崩坏面前,所谓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都没有用处,他的本质,还是那个凡人,没有神之眼、无法驱使元素力的凡人。
他能依靠的,只有这,能让凡人发挥出强大战斗力的武器。
反观另一边,本应同为“普通人”的贵族千金阿斯利普,表现的远比史密斯从容。
在奇点面前,她几乎感受不到压力,反而就像鱼儿回到水中、鸟儿回到树林中一样畅快。
史密斯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阿斯利普冷漠地回道:“我很好。”
史密斯又把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
她给人的感觉越发奇怪了,就好像有别的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内部替换这个女孩,让她的人性不断消亡。
这让她看上去越来越接近一个无情、残忍的魔神。
不,或许魔神都比她更有人性。
“德纳斯克小姐,到此为止吧。”
史密斯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停下脚步。
或许是时候承认了,承认自己的失败毫无价值,承认枫丹军这次讨伐毫无意义。
越是靠近博士的实验室,他就越是能体会到空间的混乱,在这里三维的轴仿佛都失去了意义,不论向前走多少步都无法拉进距离。
这里是虚数与现实掺杂而成的空间,不是凡人可以踏足的地方。
他将最后一发信号弹发射到了高空,期望枫丹的人能够透过这混乱的空间看到这里的标记。
他已经到此为止了,希望祝觉那个怪物能够找过来解决这里的奇点。
史密斯疲惫地撑着自己的膝盖,缓缓坐到雪地里头。
而阿斯利普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
“开什么玩笑,都来到了这里,怎么能就这样止步!”
她能感觉到,那个不断散发着亲切感的存在,就在博士的实验室里面,就在那奇点的附近。
于是她拖拽着一米九的史密斯,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拖痕,冲到了那清冷的白光之下,打开了实验室那金属的门扉。
这一刻,他们也从实际意义上的、短暂地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