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间,祝觉仿佛置身一个漆黑、破碎的世界,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一层破败的灰。
在那无数扭曲的黑色藤蔓中间,纠缠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
她痛苦地呻吟着,挣扎着,却无法缓解身上的痛苦分毫,甚至无法死去,只能在永恒的折磨中麻木地活着。
忽然,她抬起了头,在阴暗无光的空间中,望向祝觉的方向,似是穿过了空间与他对视。
紧接着,一阵带着无尽污秽的混浊之语,直接在祝觉的脑海中响起,顿时让他内心警铃大作。
与深渊咏者念诵恩典时产生的污染不同,这种污秽更具有攻击性,意图将见闻者扭曲成另外一种生物,而不是将其转化为深渊的信徒。
祝觉及时抽身,将精神从那个诡异的空间中脱出,但那股力量如附骨之蛆,紧跟着祝觉来到了这边的世界。
正在念诵着咒语的深渊咏者沾染到了这股力量,顿时,他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异。
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开始拉伸,脱离了骨节的束缚,伸展成血淋淋的细长生物,仿佛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化作一条条充满恶意的毒蛇。
而深渊咏者本人身上的血肉,正在渐渐萎缩、崩溃,然后溃散成一粒一粒细小的黑色粒子,消弭于无形之中。
“这是献祭……这些深渊咏者来这里,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祝觉神色复杂地来到牢房的另一头,发现另一个深渊咏者,也在重复着上一个的变化。
他们将自身的血肉作为祭品,举行了一个隐秘的仪式。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出现的,会是那个诡异空间里的女人,还是别的什么怪物?
祝觉突然灵光一闪,将两个身体正在不断异化的深渊咏者,扔进了自己的亚空间里,并把他们安放在两个相距甚远的星球之上。
他们那无处安放的怪手,在离开了提瓦特世界后,便开始疯狂地抽搐,突出如尖刀的指甲在地面上留下没有规律的划痕。
比起发泄破坏的欲望,更像是在寻找什么。
随后,它们“身上”蕴含的异种能量越发微弱,连带着“身体”也开始萎缩,最后又变回深渊咏者那干枯、皱缩的手指。
而在提瓦特世界,蒙德城的牢房中,召唤仪式并没有因为作为祭品的深渊咏者的消失而结束。
仪式进行了一半,也只完成了一半。
在那幽暗之处的存在,已经发现了这一处坐标,即使“开门”的力量消失不见,可那边的存在,拼了命也要从里面挤出来。
看似空无一物的甬道中,空间骤然膨胀,鼓动,像是被蒙在捕鼠贴上的老鼠,拼尽吃奶的力气奋力挣扎。
空间不断地膨胀,收缩,而后终于破裂,出现了一道肉眼难以发现的漆黑间隙。
这种变化,让里面的东西越发兴奋,空间的形变也更加剧烈。
终于,“啵”的一声,虚幻而不真实的声响,一个环形的漆黑通道,在蒙德地牢的甬道中开启了。
灰败、死寂、污秽的气息,从那一头传来。
当它在甬道出现的那一刻,在地牢中顽强生长的藤蔓和小型植株,无一例外都瞬间枯萎,生命力被完全剥夺。
而后,一只苍白而满是裂痕的怪异手臂,从黑暗的空间裂隙中,试探地伸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把白金相间的魂钢刀刃,切在了这只手进入提瓦特世界的根部。
祝觉早早在此等候,原本以为会是狰狞得张牙舞爪的怪物,没想到只是一只营良不良的纤细手臂,而且还是个裂开的瓷娃娃。
铛的一声,苍白无血的表皮被削去一层,露出了下面漆黑污秽的不知名物质。
“这是啥啊。”祝觉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用食指揩了一点。
看着黏在自己手指上的漆黑,祝觉忽然联想到了巧克力味的屎,还有屎味的巧克力。
会吃哪一个?
开玩笑,正常人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当然是哪一种都不吃啊。
于是他用食指在白手上蹭了蹭,把黑色的物质给它涂了回去。
似乎被祝觉的举动触怒,白手疯狂地向四周摸索,而祝觉在它开始动作之前,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空间裂缝的后面。
在这里,祝觉是看不到空间裂缝的,只能看到那只手臂在空中乱抓一气,显得气急败坏。
祝觉的手在下巴上摩挲着,他在考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是剁掉这只伸进来的怪手呢,还是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再干掉?
【黄金】的造物,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啊,要知道,如今提瓦特地表的漆黑污秽,有很大一部分,都源自于五百年前的那场黑暗灾厄,来自【黄金】造物的毒血污染了整个大地。
可以说,【黄金】炼金术士莱茵多特本身,和她的造物,都已经与那诅咒,有了化不开的纽带。
即使是看似最正常的阿贝多,若不能在暴走之前,跨越【赤成】的试炼,抵达黄金的高度。那么,可以预见,在不算遥远的未来,他也将成为漆黑诅咒的化身。
念及此处,祝觉将魂钢刀刃横在苍白手臂的根部,趁着空间的裂隙张的还不够大的时候,卖力地锯了起来。
尽管苍白手臂奋力挣扎,几度将刀刃扭曲变形,但魂钢可是能够自我恢复的纳米机器制作的金属,根本就不用虚的。
大约两分钟后,啪嗒一声,带着“黑泥”的苍白手臂,无力地落在了地牢的砖块上。
恍惚间,祝觉听到空间的那头传来了一阵污言秽语,只是他根本听不懂,于是喜滋滋地把手臂收了起来。
敌人的咒骂,就是对你而言最好的赞颂。
祝觉向来不在乎这些,比起不知名的敌人,他更在乎这只奇异的手臂,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这只满是裂痕的苍白手臂,有种独特的破碎美感,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睛,有种魔性的魅力。
如果是某个平凡的上班族看到了,说不定还会在惊喜之中boKI,如看到了蒙娜丽莎的手,欲罢不能,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