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黑泥内部冒出气泡,它粘稠的身体在地面上蠕动,有点像史莱姆。
不是提瓦特大陆上的史莱姆,而是那种古早时期的一摊黏液,缓慢、不规则,而且具有腐蚀性。
然而,这一坨看似缓慢毫无威胁的黑泥,却忽然从体内喷射出一道锐利的骨刺。
不错,就如子弹从枪膛中炸出的速度,一节森白的骨刺,带着黑泥,从它的内部激射而出。
没有任何征兆,它的突然偷袭让祝觉毫无防备,像是一个极具耐心的刺客,出手就是必杀一击。
铛——
祝觉挡下了骨刺,魂钢刀刃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其冲击力可见一斑。
好在魂钢是一种可以自行恢复形状的纳米机器人,这点损伤不足为虑。
“啧,大意了。”
祝觉稍稍后退一步,刀就握在手中,紧盯着这一坨黑泥。
嗤——
恶臭的烟气,从它与土壤、岩石接触到的位置蒸腾而起。
从肉眼上看,它不过是一摊再恶心不过的淤泥,不像是任意一种生命的形式。
若不是刀刃上的裂痕还没有完全恢复原状,祝觉也不会相信,刚刚就是这么一坨东西,忽然袭击了他。
尝试性地一刀劈去,将黑泥连同裸露的岩石一道斩成两段。
它的身躯就如看上去一样柔软、无形,刀刃所过之处,没有任何阻滞。
然而,它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反而还被动地开始侵蚀魂钢刀刃。
若不是魂钢并非凡铁,蕴藉的崩坏能阻止了深渊的侵蚀,这把刀就已经没了。
无用?
这一刀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物理,而是渗透了冰元素的斩击,试图从内部冻结黑泥。
但冰元素没有起到它原本应有的作用,黑泥的动作依旧是那样,没有变快也没有变慢,不论刀身划过它的躯体多少次,它都能蠕动着重新粘合在一块。
这种来自世界之外的东西,就是如此麻烦,它不是用蛮力可以轻松解决的东西。
若不是如此,深渊也不会让提瓦特大陆上的无数魔神吃瘪了。
还未真正接触到黑泥,祝觉就已经感觉到头昏和恶心了……庞大而未知的信息,正通过他的视觉,攻击着他的意识。
哪怕只是看到,侵蚀就已经开始了。
或者说,“接触”这个概念,对于深渊来说,有着更为宽泛的标准。
视、听、触、嗅、味,对于信息的集合体来说,任意一种,都已经足够交互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尽快解决。”
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坨黑泥,即使是在深渊力量中,也是极具侵蚀性的一种,祝觉放弃了尝试了解它的想法。
他不再使用囿于提瓦特的元素力,而是将原石燃烧,引导着宇宙原初的火焰,将它塞到了黑泥的身体内部。
宇宙的原初之火,固然可以创造一切,可毁灭,永远比创造更加简单。
像是在那浩渺无垠的宇宙中,存在着立于顶点的星神,便是运用着宇宙中的原初火焰,成为了被称为“毁灭”的星神。
事实上,在宇宙诞生之初,到处都是高温和极速运动的粒子,在那时所诞生的古老者,都要在原初的火焰中形神俱灭。
更何况,这一坨在深渊力量的影响下所诞生的小小黑泥。
火焰的焚烧无声无息,纯白的光芒从那漆黑之中亮起,透过粘稠的污浊,将这本不应在这个世界出现的存在,彻底抹消。
伴随着光芒的消散,黑泥不复存在,唯有地面那依旧散发着的恶臭,述说着它曾经出现过的证明。
到此,这场来自未知之处的魔物袭击,终于告一段落。
祝觉松了一口气,焚去魂钢刀刃上的污渍,将它归入鞘中,然后,转身离去。
是时候,让法尔伽大团长支付一波了。
……
天空划过一道白光。
祝觉驭冰飞行,在平原的边缘,找到了躲避起来的西风骑士团,以及法尔伽大团长。
翻身一跃而下,恰好落在了法尔伽的身旁。
“啊,祝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战况如何?”
法尔伽原本是坐在地上的,看到祝觉从天而降,顿时紧张地站了起来。
魔龙要是没死,祝觉可以跑,法尔伽可不行。
“那条龙很强,不过还是我更胜一筹。”祝觉颔首,尽管过程并不困难,他还是做出了略显疲劳的模样。
这样邀功,也显得自己出力不小,要原石,法尔伽也不好意思不给。
当然,如果法尔伽脸皮足够厚,完全可以视而不见,但好在,这位大团长并不是短视之人。
他深知,至冬国的牌还没有用完,接下来还会出现蒙德无法战胜的对手,到时还需要仰仗祝觉这个外援的力量。
所以他干脆地应承道:“有劳祝先生了,我已经派人去蒙德城给琴?古恩希尔德,也就是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送去消息,让她先差人送来第一批原石。
若是情况顺利,一天之内,您就能拿到最少一千枚原石。”
祝觉点点头,没有说话。
原石这种东西,稀少归稀少,但对大多数人而言毫无用处,不过是好看的石头,突然要调用,那肯定只能从炼金术士的库存中抽取。
第一天就能拿出一千枚原石,已经很不错了。何况,法涅斯所赠予的世界泡,本身就会不断产生原初之力,若不是他还收押着之前空召唤出来的怪物,本不会缺乏力量。
……
魔兽的袭击已然结束,剩下的那些漏网之鱼,也已经在魔龙的坠落中,化作渣滓。
坐落于蒙德城北部的大片平原,如今已看不到覆盖着原野的青草,甚至连同泥土都几近消失。
这里,已经变成了裸露着岩石的废土,若是弃之不理,很快,它将变成一片荒漠。
即使如此,也没能让西风骑士们,放下对胜利的喜悦。
自从与至冬开战以来,西风骑士团还是第一次取得完全的胜利,之前被愚人众压着打的郁结之气终于散去。
他们的心底,也悄然生出几分对胜利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