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魔物还要狂暴的力量,在一个照面之间,就断了鼋蜥的左前肢,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一直蔓延到鼋蜥土黄色的躯干。
魔物鼋蜥愤怒地试图回击,拼尽全身的力量,去撞击那些在空中舞动的青色光影。
但那些不是真正的攻击,那些是剑与风在高速移动中留下来的残影。
鼋蜥空有一身力量,在面对法尔伽的剑舞时,发挥不出半分,只能徒劳地看着剑刃与风在自己的身躯上划过,带起一阵阵沙尘。
当岩元素塑造的躯壳被削弱到极其薄弱的地步,法尔伽不再选择抽陀螺的打法,大剑向前递出,撞向鼋蜥的头颅。
它依旧坚硬,然而大剑不依不饶的反复敲击着,连绵不断如暴风骤雨,在鼋蜥的头盖骨上舞动着。
不论鼋蜥是否还在反抗,又能借着理查德所献祭的生命力存续多久。
它的头骨,都在法尔伽的大剑之下,渐渐开裂。
咔——
终于,清脆的声音响起,这颗核桃总算被破去坚硬的外壳,露出脆弱的内在。
这个由理查德花费了几乎所有生命力,才从邪眼中唤来的元素魔物,在这一剑下支离破碎。
它的爪子,它的甲壳,它的骨头,如破碎的岩石,滚落了一地。
虚弱得坐在地上仍要喘息的理查德,微微抬头,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石块。
“结束了,理查德。”
法尔伽收起了自己的大剑,并将它们挂在了身后。
理查德,这个明明还是中年的男人,此时已是头发苍白的临终模样。
他抬起眼睛,看着法尔伽。
他的眼神是如此平静,似乎对自己的结局,并不是毫无预估。
旧贵族的罪人后裔,或许在他与那北国的愚者交易的那一刻,便为自己书写好了无数结局。劳伦斯若是不能在寒风中屹立,那倒不如彻底毁去。
彻底抛弃贵族身份的桎梏,成为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或许还有所不如,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劳伦斯的族人们,都会成为没有国籍、游走在七国之间的国际流浪汉。
这或许是件好事,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从今往后,劳伦斯将不再被束缚在过去之中,它将迈向新生,或是彻底消亡。
但这,已经和他,理查德?劳伦斯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的嘴唇虚弱地微微颤动,低语道:“这……或许也是一种救赎。”
瞳孔放大,扩散,失去聚焦。
法尔伽半蹲下,摸了摸理查德已经发硬的冰冷右手。
他已经死了。
……
清晨的蒙德城,总是带着温和的暖意,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随着抚在身上的微风,让温度始终保持在一个既不寒冷,也不会出汗的程度。
优菈从歌德大酒店走回劳伦斯家族的住地,却被西风骑士拦住了。
她有些困惑,不知劳伦斯家族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优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回去那个曾经的家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或许,就在成为了西风骑士,与家人争吵后的那次吧。
与游击小队一起露宿野外,又或是在歌德大酒店住一晚,对优菈而言,都比在那个僵化、酸腐的“贵族”家庭中生活自在。
“很抱歉,优菈队长。”拦住她的西风骑士如是说道。
这让优菈很是不解。
在以前,这些不熟的骑士,应该都是称呼姓氏的。
然而,此刻这个骑士,却刻意没有称呼优菈为“劳伦斯”。
平时或许优菈不会想多,可是现在,联系到种种怪异之处,优菈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优菈急促而不失礼节的问。
“这里……昨天晚上,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我们要清理战斗之后的痕迹。”
西风骑士想了想,避重就轻地回答。
要是让优菈知道,她父亲死了,万一控制不住情绪,麻烦的就是他了,何必呢?
优菈再也无法忍受,她一个沉肩,将挡在前路的骑士撞倒在地,一路向着宅邸小跑。
然而,刚刚到大门附近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龙卷风过境似的破烂花园。
墙壁满是裂痕,露出内里的砖块。
花园两边的绿植看不出修剪的痕迹,因为它们的叶片已经不翼而飞,更有几颗细细的松树,不仅拦腰折断,而且上半段也跟着消失了。
地面,更是不堪入目,地砖都已经被掀开,能看到下面的泥土。
第一眼看去,都会猜想,劳伦斯家族是不是遭了龙卷风的袭击。
优菈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久久不能言语。
她能看到,空气中那些暴躁的元素微粒的残留。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昨天,在这里,就在劳伦斯的宅邸外的花园中,爆发过一场战斗。
而且,还是两个能够操控元素力的人。
只需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这里的空气依旧残留着风元素的青色,稍微接近,那亢奋过头的风元素便会割破人的皮肤。
看得出,这股风元素的使用者,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另一个人……可劳伦斯家族中,并不存在觉醒了风属性神之眼的人。
所以,这场战斗,输的那方,只会是一个劳伦斯。
优菈看到了法尔伽,大团长就站在那里,站在太阳底下,眼睛看着别墅的墙壁。
他的附近,躺倒着一具苍老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