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去死!”
最后一个完好无损的盗宝团成员,一个拿着船桨的成年人,发了疯似的挥舞手中的船桨,冲向托克。
一个小孩子与成年人正面交锋,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托克根本无力对抗力大如牛的盗宝团成员,没有偷袭机会的他,甚至连对手的衣角都碰不到。
船桨挥舞,带着沉闷的风声,疯狂的砸在托克的身上。
托克无力反抗,双臂护着自己的面部,身体蜷缩,尽可能保护自己的要害,同时避免自己的内脏被伤害到……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船桨一下接着一下,但基本都被托克的骨头给挡住了。
他能察觉到,盗宝团的攻击毫无章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只是在乱打一气。
但托克终究是个小孩子,抗击打能力远不如成年人,身上的骨头硬度偏软。
即使盗宝团成员的胡乱攻击威胁不高,可就让他这么打下去,托克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即使不攻击要害部位,承受的伤害达到一定程度,人还是会死去。
托克承受着船桨雨点般的攻击时,小小的脸蛋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恐慌。
他依旧冷静得近乎麻木,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求救?
且不说在荒郊野外遇到治安人员的可能性有多大。
在野外,除了至冬的治安人员,还有流窜的盗宝团盗匪,伤人的饿狼、野熊。
在寒冷的时候,这些饥饿的野兽就会因为缺乏猎物而开始攻击人类。
被盗宝团抓走,或许还能活下来。
可野兽来了,那就连内脏都要被吃掉。
那么,既然求救行不通,还有别的办法吗?
反杀?
托克感受自己因为疼痛而迟滞的肌肉,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光是挨打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又哪里还有反杀的机会?
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里?
托克想到了死亡。
如果今天没有从家里跑出来的话……
托克摇了摇头,将后悔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
看到那一切,得知真相,三观崩塌的自己,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果然啊……孩童的天真是无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这是个残酷的世界。
只有像哥哥那样,无情的杀死别人,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且活的很好。
某根弦,在少年的脑海中彻底崩断了。
啪嗒……
坚硬的鞋底踩踏在地面的声响。
在这嘈杂的打斗声中,显得那么突兀。
有什么人,来了。
本就SAN值颇低的盗宝团成员,停下了手中的船桨,淌着汗水的头迅速歪去,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
救兵,还是敌人?
托克抱着这种焦虑,也微微分开挡在脸前的手臂。
在那里,昏暗的山路拐角,站着一个奇怪的女人。
寒冷的天气,几乎所有人身上都穿着棉袄,可这个女人身上,仅有一件薄薄的单衣。
话又说回来,正是这样的衣着,才将她衣服下的傲人身材凸现得一览无遗。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只是让小头蠢蠢欲动而已,算不上奇怪。
怪就怪在,这个女人有着一对非人的眼睛。
她那漆黑的瞳孔中心,有着鲜红的十字交叉。
如果这种眼睛出现在玩偶身上,那倒是没什么……很多缝制玩偶的眼睛都是这样的十字交叉。
但这是个活生生的人类……人形生物,那就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尾骨攀上脊椎。
恐怖谷效应……当某个物体与人类非常相似,但又存在着微妙的区别的时候,人类会对其感到厌恶、恐惧、不适。
即使盗宝团的成员没有读过几年书,不知道什么是恐怖谷效应,却也不影响他那可怜的理智再次陡然降低。
“你是什么人?没看到我们在办事吗?”
拿着船桨的盗宝团成员恶形恶相、粗声粗气的威胁道:“你再过来,我连你也不放过!”
她没有说话,眼神冰冷得让托克想起十二月湖面。
她只是走过,在盗宝团成员动手之前,伸手扯过他握着船桨的右手。
嗤啦——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托克根本不会相信,女人那纤细白皙的手臂,竟蕴藏了这般恐怖的力量。
盗宝团盗匪的手,被她硬生生扯断了。
红色的,无色的,黑色的……通通清晰可见,骨头的断茬可怜地在空气中晃荡。
还清醒的,被托克打碎膝盖的那个炼药师,慌乱的爬起,用还完好的那只腿支撑身体,然后急切地在自己的腰包上翻找着药剂。
可他的速度太慢了,跟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女人相比,太慢太慢。
她只是伸手一拨,炼药师顿时被她拍飞出去,撞到一旁的干枯松树上,五脏六腑受挫,吐出一口鲜血,跟破抹布似的无力倒地。
托克依靠偷袭才能解决掉的对手,在这个女人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从她出现,再到盗宝团成员昏迷,总共还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这一切结束之后,她只是擦了擦手上的血……用盗宝团的衣服,然后转身,从头到尾甚至都没看托克一眼。
托克愣愣的注视着这个女人。
强大、冷酷、帅气、残忍。
对于刚刚重新塑造世界观的托克来说,她是那么完美。
在这阴暗的冻土树林里,她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是那么耀眼,仿佛照进托克心底的月光。
“那…那个……”
托克鼓起勇气,张口时却不知应当怎么称呼这个凶狠的女人。
女人回头,被那对诡异的瞳孔盯着,托克也不由自主的感到慌乱。
“小子,下次出城可要找亲人陪你出来,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的。”
女人瞥了托克一眼,随口说着,便要离开。
不关心托克是谁,也不需要托克的报答,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等等!”
托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即使浑身都在生疼,可托克依旧不愿就这么错过这个人。
不管她是谁……她是什么身份,是不是人,都无所谓。
她那惊人的力量,残忍的手段,让托克心生向往。
“能做我的老师吗?”
托克拖着伤痛的身体,踉踉跄跄。
即使站都站不稳了,他依旧固执地向那个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