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开暗器之后,达达利亚看也没看身后,反手射出锋利的水箭,肉体被洞穿的声音随之响起。
只见偷袭的那人胸口深深凹陷,几根肋骨俨然粉碎,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快要死去,鲜血从贯穿的伤口喷溅,隐隐能看到还在收缩的心脏。
达达利亚感觉自己好受了一点。
明明同样是动手杀人,可杀死熟悉的人,与杀死不认识的陌生路人,受到的心理压力完全不同。
比如现在,他可以毫无负担地补上一刀,彻底断了这人的生机。
水刃刺穿了偷袭者的脖子,他瞪着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在没有水的泥土上挣扎的鱼。
他要窒息了……被自己的血溺死。
达达利亚握着双剑,连挂在嘴边的污秽都没有擦拭。
他正要向前厮杀,可他却不得不停下脚步,他的眼前倒映着自己的影像。
镜子?
不,这里哪来的镜子。
那是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坚冰,将另一个从背后冲向达达利亚的人冻在里面。
女皇又恢复了她伪装的形象,用冰元素改变折射光的幻象,最终做到类似海市蜃楼的光学伪装,这对她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在包围他们的愚人众切片的眼中,她依旧是那个金色头发的随从官,而不是白发胜雪的至冬女皇。
只是那刺骨的严寒几乎让人窒息,身体不自觉在低温中僵硬迟缓。
这种层次的元素掌控,已经不是一颗普通的邪眼就能解释得了的。
可那些切片没有停下,哪怕手脚被冰霜冻得不听使唤,哪怕呼出的水汽就在嘴边结为白霜……他们依旧在向前。
带着无尽的痛苦,自我毁灭般地前进,然后发起自寻死路般的冲锋。
这简直就像是自寻死路的旅鼠,在生命的尽头殉道般的朝着死亡迈进。
冰之女皇看着他们,没有向后退半步,只是她的眼睛里,分明是同情的怜悯。
“不必要白白送死……”
她轻轻说着,右手向前舒展,那纤细的手臂释放出潮水般的寒冷,本应最为无情的冰,在她的命令下无比温柔地将他们包裹。
很快,地下室内只剩下一尊又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每一个切片的生机都被封锁在内。
“陛下……他……”达达利亚抱起阿托利斯已经冰冷的尸身,看向女皇。
“很遗憾,他已经死了,或许在现在的至冬宫,你还能见到他的切片……”女皇遗憾地说着。
达达利亚握着一枚怀表,他翻开了盖子,一滴水落在了照片里那张天真的笑脸上。
达达利亚默默看了几秒,随后把它合上,藏在大衣的口袋里。
“我受够了无谓的死亡,毫无价值地为他人的野心殉葬,然后在时间中被遗忘,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名字。”
走出地下室,外面是更加绝望的漆黑。
这个没有未来的世界,人类的挣扎早已不过是历史的循环往复。
有人说,如果生活给你关了一扇门,那你就要打开一扇窗,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
但是……
既然生活把你的门关上了,那你就去打开便是。
这就是门,能开能关,门就是这样用的。
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那水元素也如它主人的心情一样复杂,变幻莫测,未曾定形。
那些机器的炮火几乎在同一时间轰鸣,响彻了半个城市的爆炸声几乎震聋达达利亚的耳朵。
他没有退缩,水蓝的光芒中,有金铁碰撞之声连续响起。
他在机器的军势中起舞,伴有紫色的雷光,一圈圈威力巨大的水环将坚固的金属光滑切开。
一旦被他的水刃碰到,这些金属就会如豆腐一般,支离破碎。
这在地图上无法找到的不存在之处,掀起一阵阵刀光剑影,随着邪眼的紫光掠过,地面上留下不少漆黑的焦痕。
达达利亚在机甲中穿梭着,铿锵落地的金属愈发密集。
他时不时在原地站定,以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而后向着敌人最多的地方冲去——他从来就不畏惧敌众我寡,倒不如说敌人越多,就越能让他体会到战斗的乐趣。
这种机甲,终究是从农业用具改造过来的……作为兵器而言,它有着非常明显的优缺点。
凭借着足够厚实的金属身躯,一般的物理手段在面对它们的时候,都不会起到应有的效果。
但在元素攻击面前,这种机甲却没有太多的应对手段,只能用金属的身躯硬扛。
这就是农用跟军用之间的差距。
坎瑞亚的军用机甲,不仅有极高的物理抗性,同时还能吸收元素力作为能源使用,因此在面对元素攻击的时候依旧强悍。
但提瓦特毕竟是一个技术、科技在不断缎带的世界,文明发展的程度在不断倒退在……它毕竟是一个世界泡,即使利用以太锚点固定,依旧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
在这样的世界,无数文明的轮回中依旧能保持不变的,或许就只有元素力了。
元素构成世界,世界与元素同寿。
忽然,金属的交响乐戛然而止,达达利亚手中的水刃荡漾着涟漪,失去稳定而消失不见。
即使是达达利亚,使用神之眼的时候依旧存在极限……他的精神开始疲乏,无力再维系水刃的形体,只能拿出随身的弓,用力将箭矢扔出……
他只是象征性地把箭矢搭在弓上,装模作样的拉了一下弓弦,然后右臂猛然发力,宛如掷铁饼者一般将箭砸出,右脚都因为失去平衡而离地。
大力出奇迹的一箭砸穿了机甲的核心,它核心未知的金黄色光芒闪烁几下后,便彻底晦暗下来,不再发光,整台机甲的能量线路就此瘫痪,无力地落在地面,随后被后面的机甲践踏过去。
“别以为我元素力用完了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他撂下狠话,向后退去,将女皇护在身前。
“陛下,您为什么只是看着?”
达达利亚的眼神有些幽怨,冰之女皇似乎看他能解决这些机甲,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