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岛吗?哼哼哼。”
祝觉笑了笑,用一个问题回答问题。
这句话可以用几种意思来解读,可以用来表示自己对天空岛的不屑一顾,又可以表示正如她所想的那样。
这种回答,若是没有一定的实力,必定会被暴打一顿。
比如在老师问你为什么不交作业的时候,你只需要回答“作业吗?哈哈哈!”然后做出“作业那种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写吔!”的表情,那么百分百会将老师的怒气槽拉到百分百。
至冬女皇现在的心情,也差不多是这样。
但她身为一国之主,时时刻刻都习惯性地保持自己的仪态,喜怒不形于色,很快她就将脸上的那一丝愠怒给压了下去。
“若你是天空岛的使者,那还请自便,至冬现在事务繁忙,我并没有空闲用于无用的谒见……”
至冬女皇站了起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不满,若祝觉不说明清楚,她现在就抽身离开。
“理论上说,我跟天空岛确实有着一定的关系,但是……”
众所周知,但是之前的话一般都可以直接忽略。
至冬女皇竖起耳朵,不由对后面的话感兴趣。
祝觉喝了一口已经结冰的茶,咀嚼着满口的冰渣子。
顺带一提,这杯茶刚刚还是热的。
“这就是至冬的大麦茶吗?怎么感觉里面混了酒精……”
苦涩的冰块中带着麦芽的芳香,还有醉人的酒气,说是茶,其实同样是含有一定酒精的饮品。
“至冬天气严寒,不免要用这种饮品暖暖身子……”至冬女皇催促道:“你刚刚想说什么?但是后面呢?”
“但是~”祝觉这才接着说道:“但是,天空岛现在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跟天空岛上的那几个,并无直接的利益关系。”
“意思就是……”至冬女皇用自己的理解翻译了祝觉说的话,“你曾经是天空岛的一员,而现在不是了,对吧?”
说到这里,至冬女皇仿佛理解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点头,“怪不得像你这般强大的魔神,在千年以来我却闻所未闻,原来之前你是在天空岛上……”
祝觉没有说话,她却已经脑补了祝觉的来历。
一个人的经历塑造了一个人,也决定了一个人,对于至冬女皇来说,也是这样的。
以她的经历,只能如此联想,再加上……天空岛也确实会有“真神”的子嗣“下凡”。
比如阿赫玛尔,沙漠千柱之国的赤王,他便是从天空岛上下来的“神子”。
如果说,魔神只是一种具有强大力量和部分世界权柄的生命体的话,那么天空岛上的“神”,天生就具有“正统性”,天生就是高贵的。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整个提瓦特的秩序,都被掌握在那看似不起眼的空中岛屿上。
尘世中最强大的七位魔神,也被天空岛束缚为尘世的执政神,颇有牧羊人与牧羊犬和羔羊之间关系的味道。
但祝觉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你误会了,我并不是神。”
他并不想让至冬女皇有这样的误会,这会让他们之间,天然就带着一层隔阂。
“是吗,那你为什么说……天理不得不维持现在的秩序?这种……荒谬、冷酷无情的秩序。”至冬女皇重新坐了下来,眼睛逼视着祝觉。
“因为……我们的世界,已经停滞了啊。”
“你难道不奇怪吗,星空是虚假的,但日月星辰之间,就能读出每一个人的命运……就好像,尘世所有人、神的人生剧本,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编织好了。”
“这…占星术确实存在着奇妙的力量,但这与我们谈论的问题有何关系?”至冬女皇并不习惯祝觉跳脱的思维,试图将谈话掌握在自己的节奏中。
“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会完全听不懂,但你还是尽量理解,不理解的话,那我也没办法。”祝觉又吃下一口冰块。
“首先,我们先理解一个概念……一个世界,自从诞生以来,就是不断演化着的,这种演化,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不好的,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演化,会带来改变,会产生全新的事物。”
“然而,演化,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它会消耗一种名为【虚数内能】的能量物质。”
“这种物质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确实实存在于世界之中,并为世界的演化提供燃料。”
至冬女皇听得很认真,不过并不影响她依旧听不懂,而且一脸懵。
她见祝觉故意停顿了一会,心里知道,这是给她时间理解和提出问题。
于是至冬女皇问道:“那个……【虚数内能】,我知道有那么一种东西了,然后……它跟天空岛、跟天理,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当然是有关系的,甚至,【虚数内能】的匮乏,正是我们的世界陷入停滞的原因。”
祝觉嚼巴嚼巴冰块,嘴巴里发出卡崩的声音,“提瓦特已经无法演化了,放任不管的话,它只会变得更加糟糕,不仅不会诞生新的事物,已经存在的旧有秩序也会逐渐消亡。”
“所以,天空岛上的诸神,用了这种办法,来掩饰世界已经停滞的真相——
让人类的文明水平,始终在一个圈内循环往复,一直保持在安全值内。”
“不过这个办法显然不够保险,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古国的遗迹和那么多丘丘人了。”
“于是,他们将天地倾覆,将日月星辰伪造,以及为每一个有智慧的生灵,编织名为【命运】的人生剧本……这显然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所以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是随便糊弄的,仅有亿万分之一不到的人,拥有特殊的命格,与天上的星辰对应。”
“这……匪夷所思。”至冬女皇秉持着全信不如不信的态度回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能知道这些……其实都是机缘巧合。”
祝觉没有说出实话。
其实他刚刚说的,都是原初之神法涅斯的原定计划。
法涅斯在被背刺之前,这个计划还没有彻底完成,但背刺他的“影子”们,却还是执行并完成了法涅斯的计划。
“我跟你说这么多,其实可以简单概括成一句话……天理如此僵化,是因为世界已经无法前进了。”
至冬女皇有点无语,“那你直接简短说明不就好了。”
“说的简单的话,就没有说服力了,想必你也不会轻信。”
确实如此,原本至冬女皇是完全不信的,但祝觉说了那么多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专有名词,她在不知不觉间也信了三分。
“好,既然你已经对提瓦特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了,那么……”
“请等一下。”至冬女皇忽然开口,打断了祝觉的侃侃而谈,“请等一下,先生,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意思是不是,想要阻止我攻上天空岛?”
至冬女皇隐隐听出了祝觉的意思,并因此感觉到相当的焦虑。
推翻天空岛的秩序,重新书写新的天理,这是至冬女皇在五百年前就有了的计划。
五百年的夙愿,好不容易快走到终点,岂能就这样放弃?
就算祝觉说的是真的……可那可是五百年的时间啊?她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如此多子民的牺牲,如此多家庭的破碎,皆是为了这个夙愿前行所付出的代价。
她已经停不下来,也同样不打算停下。
祝觉敏锐地察觉到,至冬女皇语气中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