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动,身体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滚动,污雪与泥土濡湿了衣服,浑身都在剧烈疼痛。
尽管嘴上说着,要舍弃自己的懦弱。
但力量上的差距,可不会因为意志的变化就缩小。
面对两个有所戒备的成年人,托克的体格和力量都显得微不足道。
只是一脚飞踹,就足以将托克碾压。
“咳……”
胸膛、后背、手臂、双腿。
到处都传来疼痛的信号,反倒让大脑开始麻木。
痛觉开始减轻,托克很清楚,这并不意味着自己的伤势就减轻了。
师父曾经说过……这只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能在短时间内降低对痛觉的敏感。
如果过于疼痛,达到某个阈值,那么大脑会直接拉闸,让他晕死过去。
也就是说……不能再随便靠近敌人了,只能等待机会。
托克瞪大着眼睛,不敢放过敌人一点细微的动作。
肌肉的发力是有迹可循的,尽管托克还没有从阿蕾奇诺那里完全学会,但也能以此看穿强盗的出手轨迹。
“这就怕了吗?真是个小废物啊!”
强盗粗鲁地嘲笑。
托克听而不闻,眼睛只看见那忽然抖动的肩膀。
是想用左手抓住我吗?
下一刻,强盗才刚刚伸出手,托克就已经未卜先知般在地上一滚,不顾身体的疼痛,滚到强盗的裆下。
强盗只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就能反应过来,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或者一脚把托克踩死。
但就是这零点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托克用出那一招——直捣黄龙!
如果是单挑,那么托克现在已经集齐了最后一块通向胜利的拼图。
可惜,他要同时面对的,是两个强壮的盗匪。
视角的余光瞥到,就在托克伸手的时候,另一个强盗,也举起了自己的大斧。
就算托克致命打击成功,也无法全身而退,必定会被斧子砍断腿脚。
那样的后果,是托克无法接受的。
“如果是单挑的话……”
托克不甘心地再次滚动,快速滚到几米远的位置。
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两个强盗手中都抱着斧子,谨慎地看着他。
“哼哼,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
“还不是爷救了你的命根子?”
“苏卡布列!(至冬粗口)”
说归说,骂归骂,强盗的目光可是紧紧盯着托克,防着他再做些小动作。
一击不中,想再等机会就更难了。
强盗抱在身前的大斧,随时都可以挥下,可他们依旧谨慎地徐徐前进,打算将托克逼退到死路里。
托克无计可施,一步步向后退去。
聆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托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破局的契机。
一步,两步……
直到脚后跟撞在身后的岩石,托克才惊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怎么办?
托克自问,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除非………此时能出现奇迹。
他并不信仰神明,追随阿蕾奇诺也不是因为信仰,而是为了追求力量。
所以,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托克没有向神明祈祷。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最后的一次冲锋。
有点计谋,但不多,鲁莽得又不够纯粹。
面对强盗整暇以待的斧头,托克在冲锋的路上,犹豫了。
犹豫,就会白给。
强盗狞笑着,朝着托克一斧劈来,已然不在乎猎物的完整与否。
托克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身体竟如此迟缓。
那些想象中的闪避动作,竟是一个都做不出来。
身体的伤痛,让肌肉无法百分百的执行命令。
我要死在这里了啊……
托克惊恐的,看着那带着豁口的斧头在眼前不断放大。
感觉到斧头上的寒意,托克的内心一片冰冷。
啊,何等的可笑,此时的他就如愚戏里的丑角般引人发笑,说什么舍弃自己的懦弱,离开了哥哥,他又能做的了什么?
可是,难道他就只能这样,屈从于自己的弱小,随后毫无价值地死去,就连尸体也要被这些蛮人吃掉吗?
不!
即使是死……
也要在最后一刻绽放。
哪怕是以最丑陋的姿态!
托克就地一滚,不顾一身的雪泥,错开袭来的斧刃,随后死死抱在一个强盗的身上。
限制住敌人的行动,让对方无法用斧头砍到他!
但这样还不够,他必须要让另一个强盗投鼠忌器,拖延更多的时间……
拖延时间之后的事?那就之后再说吧!
一身雪泥的托克本就足够肮脏,即使是能生食两脚羊肉的蛮神信徒也接受不能。
而托克更是用自己的拳头,不断击打着被自己抱着的强盗的腹部,那是肝脏的位置。
软绵绵的拳头看似不痛不痒,但这种不断攻击身体器官的行动,即使放在拳击比赛里,也是相当有效的战术!
肝脏是一个有着丰富痛觉神经的器官,若是被攻击到没有肋骨保护的位置,即使是最坚定的战士,也无法忍受那种痛苦。
就算是处于肋骨的保护下,来自拳头的冲击力,也会让肝脏不断颤动,最终使人感觉到疲惫,甚至因为呼吸困难而缺氧昏厥!
即使托克与强盗之间,有着极大的力量和体格差距,可弱者,也有弱者的取胜之道!
强盗虽然不知道托克用软绵绵的拳头打自己的肚子是在干什么,可被一个浑身泥巴的人抱着,还是非常不爽。
他恼羞成怒,用拳头疯狂砸着托克的后背,却又局限于姿势不好发力,十成力道用不到五成。
于是这个被抱住的强盗,只好向自己的同伙求助:“喂,没看到这小子抱住我了吗?还不过来帮忙!”
“你就这样带他回去呗,反正我们不就是来抓他的?”
同伙用看弱智的眼神,翻了个白眼。
开玩笑,他才不想碰这个浑身烂泥巴的家伙,看着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