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双腿如灌铅般沉重、缓慢,可奴兵之间,依旧到了能够互相攻击到的距离。
他们能听到彼此之间那粗重的呼吸声,那几天没有洗澡的汗臭味,更是熏得难以直视。
两边的奴兵对视着,脸上的恐惧纤毫毕现。
谁都不肯继续向前,战场的中心呈现出诡异的静止。
但……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前面的人是什么心情。
在督战队的压迫下,后面的人不断向前推进,根本不管前面的人到底有没有前进。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奴兵,被后面的人推搡一下,没有站稳,手里那削尖的木棍脱手飞出,而后扑倒在地。
一截再普通不过的木头,恰好穿过了对面奴兵的脖子。
发黑的血液从喉管中流出,可他的血太干了,没过多久就再也流不出一滴鲜血。
奴兵们本就紧绷到脆弱的神经,此刻仿佛“啪”的一声,彻底崩断。
奴兵们用干渴到嘶哑的嗓子无意义地吼叫着,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向着前方的人捅去。
同伴?队友?敌人?
无法分辨,也无需分辨。
作为炮灰存在的奴兵身上,是完全没有辨别身份的标识的。
因此他们要做的,就是杀死每一个要杀死自己的人,活到战争的结束。
“终于……开始了。”
站在战场边缘,高大岩石上的阿图姆,轻轻呼了一口气,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随意靠在阴凉处的岩石上。
他想让自己放松,但内心深处的那种焦躁依旧始终挥之不去。
心乱了,脑袋也开始发热,阿图姆要来一盆冷水,直接从头浇下。
在酷热的纳塔,这种奢侈的做法,也就只有身份高贵的库哈阿伽了。
“呼……”
阿图姆感觉畅快不少,扯开袍子的领口,残留的水渍很快就在高温中蒸发,凉意再次被炎热取代。
他再次看向眼前的战场,来自乌斯马尔和虚普西的奴兵,不分彼此地混战在一起,乱七八糟的战场上,干涸而发黑的血渍到处都是。
血祭仪式的阵纹,隐隐约约中能看到些许红芒。
阿图姆忍不住大口呼吸着,心仿佛燃烧起来,变得滚烫。
“真的有用!真的有用!”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岩石上来回踱步。
本来他从北边的那几个城邦得知血祭复活的方法时,心里还将信将疑。
凡人的血能干嘛?要元素力没元素力的。
但那覆盖了整个战场的发光阵纹,顿时让阿图姆信心大增。
或许,就在今天了……我阿图姆将完成足以被记入历史的伟业!
复活火之执政,战争之神——菲利克斯!
只要火神菲利克斯复活了,北边那些叛逆不过是跳梁小丑!自诩正统的那个女人,在真正的火神面前,又算的上什么?
只要能把火神复活了,他就赢麻了呀!
仪式的阵纹再不断变亮,那吸取了血液后变得通红的光,即使是身处仪式之中、无法窥得全貌的奴兵,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奴兵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谨慎注视着其他的人拉开距离之后,开始观察身边发光的纹路。
很快,奴兵们就亲眼目睹了让他们毛骨悚然的一幕——地下仿佛存在着一个怪物,正在不断吸食着从奴兵尸体中流出的血液。
刚刚死去的尸体,此时竟像陈年的干尸,皮肤包着骨骼,不剩半点水分。
甚至,身上有伤势的奴兵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伤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不断渗出更多的血液。
“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发现了这一点的奴兵,拖着受伤的身躯,想要从战场上逃离。
然而…为时已晚。
本就筋疲力尽的他们,在失血的状态下,体力更是迅速流逝,没跑几步,腿脚就已经不听使唤,几个踉跄后,无力倒地,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干,化为干尸。
侥幸没有受伤的奴兵们面面相觑,随后一瞬间仿佛影帝附体,假装继续战斗,实际上却在偷偷朝着没有刻画阵纹的战场边缘移动。
只要到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