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壮硕的汉子,拖着比其他人都要沉重几倍的石头枷锁,麻木的向前。
他是个罪人,显而易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马修斯,双臂的肱二头肌比别人两个脑袋加起来还要大,黝黑的皮肤,白色的短发。
他也曾是个沐浴在阳光下的体面人,可是他犯了一个错误——触怒了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库哈阿伽。
马修斯再次回想起那一天的事情,依旧不会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后悔。
他只是对纳塔感到沮丧。
城邦不是纳塔人的城邦,而是库哈阿伽的城邦。
凡事库哈阿伽想要得到的,其他人都会尽可能予以满足。
可阿图姆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统治者吗?
那个位置,就非他不可吗?
不是的。
只是,“库哈阿伽”,是世代沿袭的权力。
人们习惯了最上面,永远有一个人,支配着一切。
马修斯是见过世面的冒险者,他的双拳,曾撕碎过无数的敌人,死者的鲜血和冤魂仿佛还萦绕在手中,让他带有一股凛然气势。
马修斯见过许多,回到故乡之后,自然想为这僵化了几百年的纳塔城邦带来变化。
纳塔不该是这样,仿佛所有纳塔人都是库哈阿伽的私人财产,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无法从这名为城邦的桎梏中逃离。
蒙德的自由,璃月的商贸,稻妻的小说,枫丹的机械,须弥的教育……
他畅想过很多。
马修斯也清楚,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掀起更新时代的锋芒,于是他也寻找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人。
他仍然记得,那些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在谈到如何改变城邦的弊病时,眼里到底是怎样的神采飞扬。
至于现在……他奶奶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没有自保的力量,又谈何变革?
连那尸骸都不知落在何处。
“喝!!!”
怒从心头起,马修斯带着枷锁的双拳轰向地下通道的墙壁,整个地下摇摇欲坠,振动传出老远。
“他妈的,干什么干什么?你给我安分一点!想要造反是不是!”
狱卒和混在队伍中的神佑战士,不知何时围在马修斯的身旁,眼中满是忌惮。
这个大块头,当初拿下他的时候,可是有百来个人被打残,现在都还在医院里没有出来。
即使他的神之眼被没收,战斗力大幅下降,可那一身腱子肉还是瘆人。
马修斯固然变弱了,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变强了啊!
该打不过的,还是打不过。
“哼。”
马修斯用鼻腔粗重地喷气,算是对狱卒的回应。
他的梦想已经破灭了,至少,不要因为他的缘故,再拖累到别人。
马修斯想起那个被自己救下来的少女,瞥了眼举着武器对着自己的狱卒,随后老老实实地继续跟在前面的囚犯身后。
“麻了个巴子的…这家伙也太吓人了。”
围在马修斯身边的狱卒们见状,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位爷真要跑,凭他们几个,就是拼了命也拦不住啊。
再说了,狱卒一个月多少摩拉啊?为了一个囚犯把命搭上了,那得多亏啊!
可不拦住,到时候库哈阿伽问责起来,他们又一个都跑不了。
还好,这大块头还算安分。
…………
走了许久,即使是马修斯都感觉到小腿肌肉传来的酸痛,就更不用说那些身体本就孱弱的其他囚犯了。
到底还要走多久?
库哈阿伽的鹰犬到底要让他们干什么?
马修斯心中的疑惑越发浓烈,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
他原本以为狱卒是要带他们这些囚犯去采集石矿,毕竟乌斯马尔城日常消耗的石矿并不是一个小数字,用犯人充当劳动力情有可原。
然而,他们已经走了很长的时间,几乎将体力耗尽。
别说采石了,就是绣花,握针的手都会是抖的。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打算要囚犯劳作。
甚至……
马修斯心中闪过一个危险的可能。
甚至…他们是故意要消耗囚犯们的体力,为的就是防止待会可能出现的反抗。
这个念头一出现,不安的根源便扎根在马修斯的内心深处,始终挥之不去。
他再也无法忍耐,故意停下,引来狱卒的注意。
等狱卒走近,握着鞭子抽来的时候,马修斯根本不在乎那抹了油的鞭子,厚实的表皮不痛不痒。
他用那比人的脑袋还要大的巴掌,甚至还拖着镣铐,就把狱卒一把抓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杀了我的话,乌斯马尔的全部神佑战士,都会来追杀你的!”
狱卒在大手中瑟瑟发抖,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听着。”
马修斯沉闷粗犷的嗓音,就这样贴在狱卒的耳边响起。
一个星期没有刷牙的芳香口气,差点把狱卒给熏闷过去。
“我要杀你,你现在就会死,没有人有机会救你。报复我,也是在你死之后的事情。”
“所以你要是不想死,足够聪明的话,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明白?”
嘶哑得如野兽粗暴的声线,被马修斯拎在手里的狱卒仿佛嗅到血的腥味,哪里还敢从嘴里嘣出半个“不”字?
狱卒艰难地咽下唾沫,脑袋上下点了点,“你……您问。”
“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