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祝觉顺着马修斯身上的血气，一路追踪，找到黑市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如死一般沉寂。
唯一的人，只有站在中间沉思的马修斯。
他的双手上，依旧有没有干涸的污血静静滴落。
“情况如何？”祝觉问。
“我不知道。”
马修斯的声音很是沙哑，“我没有找到关于幕后之人的线索，所以干脆把这里彻底毁了。”
“我才知道，原来有很多人，生活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马修斯的双眼渐渐迷茫。
“祝觉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都是苦哈哈的人，却还有这么一些人。”
“大多数人，总是向往过好日子的。”
祝觉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钱最快的方法，就是从别人身上得到。”
“虽说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但本质上都是相同的。”
“会有那么一些被自己的欲望支配的人，并不奇怪。”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人们不这样想，让这样的黑市从此消失？”马修斯迫切地追问。
“崇高的理想。”祝觉接道。
“崇高的理想？”马修斯疑惑地重复。
祝觉想了想，三言两语还真说不清楚。
而且，光有崇高的理想还是不够的，依赖人的自觉自律远远不够，必须要有绝对严格的监察者。
而支持理想存在可能性的物质基础，以纳塔现在的生产水平，是根本不足以支撑的。
一个不对外掠夺、不贸易捞钱的城邦，要怎样累积初期所需要的大量财富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对外寻求，便只能不断增加内部的生产力，以此堆积资源和财富。
但是，光靠一个城邦的人，是完全不够的。
“有空我再跟你说说吧，现在不是时候。”
祝觉看向前方的黑市，周围摊位上的货物依旧摆放整齐，虽然有些粘上了粘稠的血，不过洗洗还能用。
“现在你先去叫人，收缴这些物资，我就在这里看着。”
“呃…好吧。”马修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依言去喊神佑战士了。
马修斯离开后，祝觉便在黑市中随意走动。
说是黑市，其实跟跳蚤市场差不多，路边摆摊，叫卖货物。
虽然现在人都没了，不过祝觉还是能想象那样的场景。
忽然，祝觉停住了。
他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还有漏网之鱼吗？倒也是能隐忍，藏了这么久。
附近的墙壁镶嵌了一种会发光的石头，祝觉借着红光，接近着发出呼吸声的地方。
他看到一个石头做的柜子，横躺在地上。
一接近，呼吸声就消失了。
“咦，是我听错了吗，原来是错觉啊。”
祝觉恶趣味地说道，用里面的人能清晰听到的音量，随后朝着旁边走去。
这个地方，对于躲在里面的人来说，是一个视野盲区。
不仅如此，祝觉还故意用很重的脚步声走路。
而后每一步，都用比之前更轻的力道踏步。
这样，虽然是在原地踏步，也能给人以逐渐走远的错觉。
除非里面的人能通过震动的细微变化判断祝觉的位置。
否则是肯定会上当的。
祝觉站定，静静等待。
一分钟过去了，石柜里面终于又有呼吸声响起，而且还比之前急促。
显然，在祝觉接近之后，里面的人憋气憋了很长时间，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笃——
指骨撞在石头上的声音。
柜子的缝隙中，出现了一颗反光的眼睛。
它反复观察着外面，甚至还不断移动，用不同的视角窥伺四周。
确认没有人之后，柜门顿时被推开，一个浑身是汗的女子钻了出来。
“终于走了，想不到那个黑色的怪物居然还有人类同伙。”
“可恶，居然把老娘的药全都毁了！以后别落到我手里！”
女子看着被血染污的植物，愤恨地发泄着怒气。
“纳塔居然还有草药吗？什么作用的。”
祝觉在她身后，好奇地问。
“哇呀！”
女子吓得浑身一抽，随手拿起手边的石椅，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祝觉不在意地一刀砍去，把椅子砍得粉碎。
“你，你你……你是那个黑色怪物的同伙！”
女子瞳孔紧缩，缩得跟针尖一样细，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
“你是干什么的。”祝觉开口问道。
“摆摊卖药的！”她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要来黑市？这里不都是小偷杀手这类人才会来的嘛。”祝觉又道。
“因为……乌斯马尔城上面，不给我摆啊！我只能来黑市卖，我有什么办法。”
女子声音颤抖着回道。
“这是什么药？有何功效？”
“是…止血藤，用来疗伤的。”
祝觉拿起一根干枯树枝状的木头，轻轻捏了一点粉末，尝了尝味道。
先是一股苦味出现在舌尖，随后是甘甜的味道，扩散至整个口腔。
疗效什么的看不出来，用来泡茶喝倒是不错。
“这种止血藤，生长周期多久，你一次能拿出多少根出来？”
祝觉接连的发问，让女子意识到，这个男人好像并不打算弄死自己，于是她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一个月大概能有三五十根吧，主要还是在野外采的，自己养要很久。”女子一五一十答道。
三五十根，给少部分人供给倒是绰绰有余，可想扩张成一条产业链，还是不太现实。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种很有潜力的商品。
唯一的遗憾是，乌斯马尔城位于纳塔的南部，没有能对外沟通的渠道，只能在南部的城邦间贸易。
不然卖到璃月去，价格能翻百倍不止。
“你叫什么名字？”
“比安卡……”
“比安卡，不错的名字，听起来不像是纳塔人啊？”祝觉惊讶地打量女子，她用黑色的布裹住头发，还真看不出是不是纳塔人。
“我，我是枫丹来的。”比安卡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显然有所隐瞒。
祝觉也没打算深究，“比安卡，我觉得你的商品很有潜力，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
“你们？那个黑色的怪物难道也是……”比安卡一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顿时后怕不已。
“哦，那个啊，他是乌斯马尔城的库哈阿伽，就是这个城邦身份最高的人。”
“什么，那个猩猩居然……呃，我是说，他，那个…”
“没事，我也觉得他跟猩猩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