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与错,唯有历史才能评判。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短暂生命中,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并为此战斗。
看着夜色下的乌斯马尔,祝觉站在宫殿的最高处,凝神眺望。
他在辨认虚普西、帕伦克两个城邦的驻扎地。
一个一个击杀固然简单,但威慑力远不如在一瞬间造成大范围死亡来的高。
在异邦战士的眼中,他们不会知道,一个响指就能造成的大范围击杀,其实需要漫长的前期准备。
祝觉视力极佳,即使在极远的高处,也能清晰看清他们铠甲上,用来区分彼此身份的徽记。
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将马修斯的魔血投入井中。
纳塔的地表水源极其匮乏,然而在人类聚居地的下方,有着储备丰厚的地下水。
每一座城邦,无一不是建立在天然的地下水库之上。
只要污染了井口,也就意味着污染了整个地下水环境,每一个异邦战士肯定都会中招。
不过,这一招是肯定不会用的,即使能以最快速度让异邦战士饮入魔血,却也会导致成千上万的乌斯马尔市民中招。
马修斯可做不到那么精细的操作,让谁爆谁不爆的,他只能做到一起爆。
因此,祝觉只能使用最麻烦的那个办法,逐个营帐地过去下手。
将位置铭刻在记忆中后,祝觉纵身一跃,漆黑的风之翼在白光中出现,而后撑开,支撑祝觉的身体在夜晚中悄无声息地滑翔。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处营帐之中,帐篷的布上,绘制着长有翅膀的蛇。
附近时而有脚步声响起,或许是巡逻中的神佑战士,不过暂时还未发现混入其中的祝觉。
祝觉悄然掀起帐篷一角,确认里面没有热能反应后,迅速进入。
祝觉视线快速在帐篷内扫过,最后双眼的焦距在水壶和杯子附近停留。
同样是石头制作的器具,摸上去的时候却没有粗糙的质感,打磨得相当光滑。
祝觉迅速将马修斯的魔血在杯子、水壶等等器具中滴入,随后离开,前往另一个帐篷。
同样的过程不断重复,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后,祝觉已成功污染了异邦战士驻扎地内大半的器具。
就在这时,许多脚步声从帐篷外传来。
“是我被发现了吗?”
祝觉仿佛听到心脏咯噔一下。
明知外面的人对自己没有威胁,但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发现时,依旧是在一瞬间中心跳加速。
“是伪装外貌,还是躲到亚空间里。”
祝觉还在思考,却听到外面有说有笑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放松。
不像是来包围他的,反而像是下班后的上班族、上完晚自习的学生……
“原来是回营休息的人,看来是我太紧张了。”祝觉心道。
不过就算无人发现,此时继续行动,依旧是增添了许多风险。
他将路上捡到的纳塔战士的铠甲套在身上,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反正全覆盖式装甲又看不到脸,迎面跟其他人遇上了,最多也只是当成不认识的同袍而已。
曾有人说过,只要身上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手里再拿着一把梯子,就能去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地方,但那并不适用于这里。
果然,谈到伪装身份,没有什么比融入其中更难让人发现的……
“站住,你是哪个小队的?”
祝觉正朝着无人的偏僻处走去,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他的嗓音低沉而带着回音,仿佛得了喉癌,“为什么不回去休息,跑到库房这边干什么!”
祝觉停顿了一下,对于潜入被发现这件事,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并为之准备了预案。
第一个预案便是……
“啊!”祝觉用充满惊讶的语气道,“那个……我不知道,我只是喝多了,出来找个地方放个水而已。”
假装冒失鬼,降低他人对自己的警惕,随后直接离开。
“抱歉长官,我这就换个地方。”
祝觉拔腿就走。
“等等!我怎么感觉,你很可疑?”
身后的纳塔战士朝着祝觉走来,头盔下的视线一直在祝觉身上扫过。
“哼,虽然不觉得会有人能从我们严密的巡逻路线中混进来,我还是要多心问一句。”
他站到祝觉身前,忽然提高音量,喝道:“今天的口令!”
祝觉想也没想直接一拳捣在他的下巴上,这一拳直接将他头盔打得粉碎,顺带着给他做了一个物理催眠。
这人迷走神经被击中,一时半会肯定是醒不过来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那不在祝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将此人拖着离开,进到库房内部。
在库房内部,通向更深处的路被上了锁的门挡住了,祝觉只好就近找了个木桶,把人放了进去。
“唔,虽说我亲自动手,可以节省马修斯给的魔血。”
祝觉将一滴黑色的血液滴入此人的口中,“不过,突发性的大范围暴毙,肯定会引起重视,如果有心细的人过来检查尸体,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人与其他人的死因不同……”
“想要做到滴水不漏,恐怕,在这次行动里,我要尽可能避免亲自下杀手了。”
祝觉眼神闪动,站在黑暗的库房中,静静等待。
直到外面变得安静,不再有脚步声响起,他才换下铠甲,收入亚空间中,悄无声息地继续行动。
此刻大部分的帐篷中都已亮起火光,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休息。
祝觉的目标,就是那些依旧暗着的帐篷,使用它们的纳塔人,估计是负责守夜站岗的,在轮换之前都不会回来。
一夜过去了,最终祝觉成功让百分之九十的器具都沾染上了魔血。
至于效果如何,还得看马修斯发动权能之后才能知晓。
……
天才刚蒙蒙亮,祝觉就来到了宫殿中,马修斯的房间。
这个大块头盘坐在地板上,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热气,连带着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上几度。
听到些微的脚步声,马修斯迅速扭过头,同时一拳挥出。
他这被魔神力量异化后的手,覆盖了一层坚硬的角质层,本身强度就能媲美战斗用拳套,再加上他那恐怖的力量,竟一拳轰出音爆之声。
祝觉闪了过去,振刀时发出的打铁声响,方圆百米的人都能听得一清而楚,外面软禁马修斯的人进来了,那就不好解释了。
“嘿,马修斯,你看起来很紧张啊。”祝觉闪到马修斯身后道。
“呼。”马修斯松了口气,“是你啊祝觉先生,我还以为帕伦克那边终于忍不住,要派人对我动手了。”
祝觉察觉到马修斯表情的异常,试探地问,“我猜,昨天夜里,又发生了某些对你不利的事情吧?”
马修斯露出满脸苦笑,连连摇头,“祝觉先生还真是料事如神,是的,你猜的没错。
昨天夜里伊琳娜以三城邦盟主的身份,离开了乌斯马尔,前往虚普西,去与其他城邦的库哈阿伽交涉。
就在伊琳娜出发后不久,马上就有披着斗篷的人来暗杀我了,不过连着被我杀退五波,这才消停下来。”
“五波?”祝觉疑惑道,“连着送五次?看来想对你下手的人,彼此之间的情报交流,并不顺畅啊。”
祝觉又问,“你怎么知道是帕伦克的人?”
“因为在袭击我的人身上,找到了这个。”
马修斯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枚徽记,上面绘制的图案,是一轮金色的太阳,象征性的光芒如蛇一样朝着四方扭曲蠕动。
“这是帕伦克城邦才会使用的标志,象征着【烈日之神】托那帝乌,祂曾是火神菲利克斯的从神。”马修斯捏着徽记说道。
“唔,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祝觉问,“除了这个烈日之神外,还有其他的从神吧?我也见过画着羽蛇的徽记。”
“是的,祂就是【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同时,这位羽蛇神在生前,最是厌恶血祭和活祭,是鲜血屠戮魔神贝利亚的死对头。”
马修斯叹息道,“可惜,虚普西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羽蛇神生前的教诲,之前阿图姆主持的血祭仪式里,虚普西那边的库哈阿伽也掺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