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巨卵破碎时的清脆声响,在整个地下空洞回荡。
金色的火焰像是退去的海潮,向着巨卵的周围一圈一圈散开,一道披着羽翼的身影出现在光芒中心,也进入了火人的视线。
只见此时的班尼特,人还是那个人,背后却有一对金黄色火焰幻化而成的翅膀。
翅膀一动不动,然而他依旧能在空中漂浮。
他还没有睁开双眼,可他身上散发出的存在感,没有人能够忽视。
“菲利克斯……”那对翅膀的弧度是那么的熟悉,它充满了神圣的气息……在纳塔的神话传说中,它被如此修饰。
然而在无名火人的眼中,那就是菲利克斯对自己无情的嘲笑。
听到了有人呼唤祂的名字,班尼特的身体终于睁开双眼,似乎是沉睡的时间太长,祂的眼神迷离且没有聚焦,空洞得不知在看向何处。
稍微过了一会,祂才回过神,但依旧没有去理会躺在地上的无名。
祂将双手举起,僵硬地控制十根手指,做出握拳的动作,然后再松开。这个简单无比的动作,祂连续重复了六次才停下。
“这就是人类的身体吗?原以为会不习惯,没想到居然这么方便。”祂自言自语般说道。
几乎化为死灰的火人,此时用尽全身的力气,榨出身体中的最后一丝火焰,化为一束炽热得只能看到白色的光柱,击中了班尼特的身躯。
释放出这最后的一丝力量后,火人甚至没有余裕确认攻击是否有效,就已化作点点火星,飘散到空气中的各处。
元素生物的确不会老死,对这种生命形式而言,体内的元素耗尽,就是死亡的一刻。
可以说,火人是真正的,将自己的生命压入了枪膛。
但…
班尼特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下,瞥了眼胸口被击中的位置……光洁顺滑,完好无损。
祂不在意的落在地上,来到火人身体消散的地方,左手伸出,轻轻一握,溃散的火星顿时在掌心汇聚,化作一颗红色的结晶。
将晶体放在手心,祂喃喃说道:“当初随意设下的棋子,如今却成了让我苏醒的契机……若不是牠,我不知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在这具躯壳中苏醒。”
祂一口就将巴掌大的红色晶体吞入,眼眸有火光闪过,周身的气息激荡起一阵灰尘,而后恢复沉寂。
“好了,虽然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插曲,但我族的夙愿,终于能够实现。”祂说:“是时候用这具躯壳去寻找配偶,为我族延续更多血脉了。”
背后金色的羽翼奋力一振,班尼特的身躯如一道金色的利剑,向上横冲直撞,直接将上方的阻碍尽数洞穿。
最上方的青石被祂顶破,落石滚滚向下,朔朔之声,让远处的人注意到了这个方向。
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明显是朝着这边赶来。
祂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停留在原地,等候着接近的人类。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还有一只小巧的雷元素生物,在十几秒后冲入洞口。
几乎是一进来,他们就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班尼特。
菲谢尔半是惊喜,半是疑惑。
惊喜的是班尼特毫发无伤,疑惑的是……为什么班尼特身上只剩下一条裤衩了?
阿托尼奥却面色肃然,在他眼中,此时的班尼特浑身都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他下意识地就要对班尼特顶礼膜拜。
“人类的女孩……我记得,你是叫菲谢尔,对么?唔,还是个皇女…地位倒是不低。”
祂的眼睛直直盯着菲谢尔。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脸庞,但他此时的眼神,竟是那么陌生……疏远的就像是远房的亲戚,需要回忆很久才能想起模糊的印象。
“班尼特?”
菲谢尔向前两步,双手捧在胸前,担忧地看着空中的祂,“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如果你是想找这具躯壳中诞生的人格的话,那么很遗憾,在我苏醒之后,他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了。”
祂说:“不过,我已经得到了他作为班尼特时的全部记忆,所以你大可以把我当成他,这样接下来的事情,会方便很多。”
“你……”菲谢尔听到一半,就已经明白过来,此时控制班尼特身体的,另有其人。
只是…她依旧不愿相信。
她扯着脸上的肌肉,做出一个开心的假笑,然而眼中却是显而易见的乞求。
“班尼特…你是在开玩笑吗?”
天空中的少年,轻轻摇头,“我从不说谎。”
祂自空中落下,背后的羽翼合拢后悄然消失,浅棕色的赤脚踩在遍地碎石的地面上,如履平地。
祂来到菲谢尔身前,对她伸出右手:“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突兀……还请你成为我的配偶,为我诞下子嗣。”
不死鸟对于人类的习俗,仅是一知半解。
对祂而言,完全感觉不到这句话就是在耍流氓。
菲谢尔下意识向后倒退两步,然后将弓拿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搭在弦上时,雷光缠绕的元素箭矢同时形成。
“做你的梦!快把班尼特还给我!”
“奇怪,没理由啊……”菲利克斯费解地看着对祂兵刃相向的菲谢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那是我跟班尼特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菲谢尔的箭已经瞄准了班尼特的头,但那张熟悉的脸,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松开弓弦。
“好吧,我理解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祂点点头,展翅就要离去。
菲谢尔连忙冲上去,一把拉住祂的手,“你要去哪里?我还没有允许你离开!班尼特还给我!”
“真是麻烦的女人。”
祂的眉毛皱在一起,眼看着就要发怒。
对这种阻碍祂计划的人,祂从不会心慈手软。为了延续不死鸟一族的血脉,这一路上祂不知杀死过多少魔神,人类更是不计其数,早就杀的麻木。
既然这个女人不仅不愿意配合,甚至还要阻碍……
菲利克斯猛地探出右手,紧紧捁住菲谢尔的脖子,然后将她举起。
菲谢尔双脚离地,下意识地踢蹬,但菲利克斯的手非但没有松开,甚至还在逐渐加力。
菲谢尔试图用双手掰开,然而本就力气不大的她,在缺氧的情况下更难挣扎,两只手都不能将其撼动分毫。
“放开小姐!”
奥兹舍身扑来,雷光闪烁的爪子前伸,试图逼菲利克斯松开右手。
“烦人的东西。”祂随手扇动左手,飞来的奥兹就被打成了一片元素微粒。
“班……尼特,快醒醒……”
奥兹无法近身,自己用不出力气,阿托尼奥不知发什么神经一直跪在远处……
菲谢尔几乎快绝望了,用微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班尼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