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南天也是惊讶,他没有想到许盏居然说动手就动手,由于张山等人也非善类,风南天也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按他的意思,惩戒一番也就是了,倒没有想到许盏出手居然如此狠辣。
“雪梨,我为你报仇了,跟相公回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许盏紧紧抱着白狐的身体,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清醒过来,恢复前世的力量,若是如此,雪梨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许盏抱着白狐的身体,一步步地迈出大殿之外,他的脸上尽是那悲戚的神色,事实上,即便是给韩雪梨一千年的时间,到时候能不能恢复功力,重回人身,许盏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殿门口,两个负责把守的沙弥,望着许盏的身影,一脸的惊惧神色。
戒宁寺外,香客游人依然毫无所觉地来回穿梭,许盏的出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些表情十分的丰富,有惊讶,有疑惑,有羡慕,还有嫉妒。
长风吹拂,许盏的长衣飘起,带起一片飘逸的波浪,那俊逸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只是那眼神凄伤,也不知道勾引了多少良家女子的魂魄。他所走过的地方,众人纷纷让出一条去路,下台阶,到达了那宽阔的平台。
“站住!”半空中响起一阵轰雷般的响声。
众人不由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中,一道金光闪过,顿时现出了一人。那人身高一丈,仙风道骨,身着一袭蓝袍,脚下踩着一朵浮云,额头上的一粒金星,说明了他的身份。
“又是一个仙人,还是星罗仙。”风南天混在人群中嘀咕道,看那人的眼神,似乎对许盏深有怒意。“雷帝旨意,不相干人等,统统回避!”那蓝袍仙人的话声再次响起,蕴含仙力的声音远远传开。震得凡人是晕头转向。
马上,只见人群中飞出十几个修真者,纷纷疏导人群,将他们引到山下,乖乖,仙界旨意,即便是修真者,如非特定的要求,也是没有资格倾听的。
凡人此时大都吓坏了,少数还有好奇心的,也在修真者的监督下,走了个干净,原本这些修真者都是隐藏在戒宁寺潜修的,平常与凡人无异,这一到关键时候,就纷纷现身了。
疏散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空中的仙人,平台上的许盏和白狐,还有隐藏在暗中的风南天,三方面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许盏,你恢复力量,为何还不回仙界复命,留恋人间,到底有何居心?”蓝袍仙人冷冷地道。
许盏两眼一翻,淡淡地道:“我许盏愿意在人间待多久就待多久,什么时候轮到你张易来管了!”
“好小子,我是管不了你,那就让帝君管你好了。许盏听旨!”张易大喝了一声,单手往外一扬,只见手中飞出一卷束绢,那束绢在空中缓缓张开。
许盏神色犹豫,最后无奈地单膝跪下,算是接旨。紫色的绢中,出现了一行行的金色字体,同时,张易的声音肃杀地响了起来。
“查仙人许盏,因当年在仙界与护花仙女蓝姑发生恋情,被打入轮回,历经七世情劫,如今已然是第七世了,念你修行不易,帝君格外开恩,若你现在回转仙庭,往事将既往不咎,并恢复你全身仙力,晋级上位仙人,许盏,你可愿意。”
“哈哈,上位仙人,不过是虚名而已,又如何比得上我的蓝姑重要,张易,你就回复帝君,就说我许盏不识时务,只有辜负帝君的厚意了。”许盏并无半点犹豫,断然拒绝了。
自从当年被贬谪开始,许盏的心中就一直没有将蓝姑放下,无论相隔多远,无论何种磨难,也阻挡不了两人之间的情丝虬结,辗转七世,即便换了名字,换了容颜,他们也总是在人海相遇。
到了第七世,仙界故意让许盏恢复仙人的身份,却让蓝姑转世成为了一只狐妖,原本以为,这种身份上的巨大差距,怎么也可以将两人的情缘斩断,谁知道这样,反而更坚定了许盏的相爱之心。
对于许盏的真心,风南天也是心中暗赞,当下,决定,若有可能,自己一定要帮他们一把。“好,连帝君的旨意都是不顾了,既然如此,那更好办,帝君旨意,若你仍然迷途难返,那就将你剔除仙骨,抹去记忆,打入轮回,从此将永无踏上仙道的机会,至于蓝姑,恐怕也难逃惩罚了,许盏,念在同在仙庭多年,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下吧!”张易一字一句地道,他的心里是巴不得许盏拒绝的。
仙界的旨意随便找一个仙人都可以传的,这次下界却是张易自己要求的,原因就在于照妖镜的毁灭之上,照妖镜乃是张山等人的祖传之物,这个祖先就是张易。
照妖镜的毁灭,也意味着自己后代子孙遇到了毁灭的灾难,这是后来张易通过占卜之术大概推算出来的,毕竟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还是算了个八九不离十。
许盏当年在仙界本就与张易有所摩擦,如今灭了张易的后代,这可好,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
“张易,你若想公报私仇,我许盏也是眉头不皱一下,但是我请你替我在帝君面前说点好话,不是为我,是为了蓝姑,当年是我一时冲动,连累了她,这几世,她一直在为我受苦,是许盏无能,无法保护她。”许盏的声音顿时低沉了起来,面对那高耸的古刹寺庙,气氛也变得悲伤起来。
张易也不禁动容,许盏的心高气傲在仙界也是有名的,当年他连四曲五纵都顶撞过几位,如今却在张易面前低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蓝姑,张易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
他原本以为与许盏还有一番激烈的争斗的,因为当年他一直不是许盏的对手,往日强大的对手落魄成这样,他也不好受。
“既然如此,我就只有尽量了,剔除仙骨,我看还是你自己来好了。”张易也不相信,自己到最后居然应允了许盏的条件。
许盏点点头,万分不舍地望了白狐一眼,白狐的眼中此时也是泪眼蒙眬,它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小腿,却是怎么也无法将许盏抱住。
那是神伤魂断的眼神,许盏轻轻抚摩着白狐的脸庞,想起当年的柔情蜜意,却终究还是要在眼前做个了结了。
“娘子,相公要走了,张大人的话是算数的,你要好好活下去,有些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一次抱你了,不知道我的温暖你是否会忘记,我……我想,你还是……忘记好了,原本以为,仙人是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所喜欢的任何事物的,我曾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只是如今却证明,我的强大,却渺小得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这是否可悲呢?你这个丫头总是很傻的,以后不要再寻找我了,当我已不再是我,还不如忘记了好,我的决定,我不后悔,哪怕灰飞烟灭,那至少前一刻,我们……相爱过。”许盏说完,身体毅然弹出,飘浮在空中的他,全身放出强烈的金光,剔除仙骨,不只是散去仙力那样简单,身体内的仙骨,就好像是一幢建筑的钢架,抽除钢架,建筑也将倒塌。
最可怕的是剔除仙骨时的痛苦,那就真的像是一个活人在一根根地抽出自己的骨头,偏偏仙人的再生能力超强,不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