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小河的木桥上,林鸿、茅山师傅搂肩搭背走在前面,风雨雷电四人跟在后面。
风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雨,小声问道:“师父和林前辈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
雨茫然道:“不认识吧?”
“那真是一见如故,意气相投了,刚见面没多久感情就好成这样,都搂上了。哎哟,你瞧我这一身鸡皮疙瘩起的。”
雨打开风的手,低声道:“别胡说啊,我看师父很抗拒林前辈,是林前辈老缠着他。”
“是吗?”
“不信你问雷和电。”
“雷……咦,怎么落后面了。”
风、雨转身走到化身“望女石”的雷身边,挤开电,一左一右地搂着他肩膀,异口同声问道:“还看呢?”
电悠悠说道:“看有什么用,珊珊姑娘马上就是名正言顺的姜家少夫人了。就算她不嫁进姜家,也会嫁进其他家,咱们师兄弟东奔西走,兜里铜子没几个,人家瞧得上才怪呢。”
“雷,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忘了吧,别看了,赶紧走,一会师父骂了。”
雷失魂落魄地转身前行,不时回头看姜家大宅,默默祝福道:“希望珊珊姑娘幸福美满。”
后面风雨雷电四人的小动作丝毫没有引起前方林鸿、茅山师傅的注意,他们正在聊“缃硒赶尸术”。
“我曾经遇到过几个缃硒来的赶尸匠,据他们说啊,缃硒那一带的蛊师、师公、赶尸匠、道士、和尚都奉蚩尤为始祖,凡开坛做法,招收兵马,调兵遣将必请蚩尤坛神到坛前来。”
“有什么讲究吗?”
“其他门派的名堂不清楚,缃硒赶尸派则视蚩尤为祖师,相传当年蚩尤领兵作战,鸣金收兵时,部下把伤员抬走,留下战死的士兵尸体。蚩尤不忍心抛下他们,于是创出赶尸术,令军师将他们赶回去。”
林鸿的脑回路不同寻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赶回去呢?赶着往前冲不好吗?”
茅山师傅沉默片刻,反问道:“要不你亲自问问蚩尤始祖?”
“下次一定。”
林鸿不开玩笑了,正色道:“蚩尤坛神要怎么请?”
茅山师傅回道:“据缃硒赶尸匠说,请蚩尤坛神前要浴身净手,焚香斋戒,设置法坛,每天诵七七四十九遍蚩尤神咒,连续七七四十九天。”
修炼时间比请华光坛神短,之前林鸿请华光坛神花了九九八十一天。
“计老弟,你知道蚩尤神咒的咒言吗?”
“知道。”
茅山师傅点点头,念道:“奉请始祖蚩尤帝,震天动地大将军,身披金甲耀日月,手执钺斧映乾坤。祈晴祷雨刹时间,附体圆光通事意,三界大魔皆拱手,十方邪道尽皈依。兵随令转将随行,百万雄兵前后卫,屡经百战立奇勋,今古相传供战神。我今启请望来临,大赐神功加拥护。”
林鸿松开茅山师傅的脖子,自信满满道:“我有位细佬和我讲过一句话,请坛神和画符一样,心诚则灵。掌握具体仪轨、掌诀、咒言,请来蚩尤坛神的成功率极大。现在我总算知道电……那些强人是怎么起尸的了,借助法坛,勾连蚩尤始祖,以他号令发尸,群尸岂敢不从?”
学法五要,法坛位列其一,可见其重要性。
法坛不光正一、全真道士做法事、章奏、通幽用到,灵界中大多数巫门、土教、降教也会使用法坛,使用频率相当高。
像南传茅山破衣教徐真人、钱开两师兄弟斗法,便是在法坛上分高下决生死。使用法坛和不使用法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坛高坛低亦很关键。
忽地,林鸿想起电影里缃硒赶尸王开坛做法引蜡尸,把尸王给招来了,尸王对他可不像对姜老爷、唐龙、大方伯村村民那样仅感染尸毒,而是异常凶残地将他碎尸杀死。
会不会缃硒赶尸术对尸王也有影响?
林鸿把这个猜测讲给茅山师傅听,茅山师傅摸着下巴,沉吟道:“开坛做法,以蚩尤始祖号令起尸,尸王虽强,但毕竟是僵尸,或多或少会受些影响。”
林鸿拍手道:“那蚩尤坛神得好好请了,弄不好会有意外惊喜出现。”
茅山师傅忧心道:“请蚩尤坛神要七七四十九天,会不会久了一点?”
林鸿不以为然,这算什么久啊,电影里茅山师傅追着尸王跑了几个月,相比下来,如果缃硒赶尸术对尸王有奇效,四十九天也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提前发现尸王的踪迹。
林鸿倾向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边盯死尸王,不给它发育的时间,有机会就弄死。一边虔诚请坛神,专心致志破障、练古武。
四十九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利用起来能做很多事情。
回到大方伯客栈,茅山师傅将徒弟们召集起来,制定兵分三路的计划,一路去姜家找蜡尸烧蜡尸,一路去县衙求助、搞炸药和追踪尸王的下落,一路保护林鸿请蚩尤坛神。
他们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之际,尸王也没有闲着。
福康县城通往大方伯村的路上,数骑举着火把奔驰而来,行至送亲队伍遇袭的地方,看到满地的尸体和扽在地上的大红花轿,急忙勒马止步,面面相觑。
领头的中年男子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身侧一人回道:“大哥,好像是送亲队伍。”
“你看清了吗?”
“绝对没错,我亲眼看着送亲队伍出县城,跟了一路才回去报信的。”
带头大哥郁闷道:“他娘的,唐龙要我们拦路劫持新娘,这还没动手人就死绝了,怎么弄?”
“大哥,这些人死的很怪,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
带头大哥不屑道:“老子走南闯北,刀下冤魂无数,什么脏东西敢来招惹老子?你,下马去看看。”
“啊,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
“我……”
小弟畏畏缩缩地下马查看情况,刚走到花轿前方,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举着火把看去,只见地面泥土鼓起,如老鼠乱钻。
砰!
泥土炸开,一道恐怖身影冲天而起,霎时间人仰马翻,惊叫声此起彼伏,一群劫匪吓得连滚带爬地躲进草丛灌木里,瑟瑟发抖。
下马查看死尸的小弟离得最近,想跑没跑掉,被尸王隔空吸光血液,尸横倒地
带头大哥缩在草丛里偷窥,看到尸王飞走,二话不说爬起来就跑,一头撞在尸王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开,令其他人魂飞魄丧,有个最怕死的人在身上盖了层草,草比较厚,也比较新鲜,阴差阳错隔绝身体热量,尸王没发现。等了好久,外面再无声响,他猛地掀开杂草,撒丫子狂奔回县城。
不远处的树冠上哗啦啦作响,像是有个人在用力摇晃,随后声音消失,一道黑影砸地,落地而入,追着劫匪去往即将迎来晨光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