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条件是真的差,他们进村的时候就瞟了一眼,家家户户都是土坯房,村长家是条件最好的,好歹房顶上铺得是青砖瓦,不是多好的瓦,但总比其他人家用木板、稻草盖着要强得多。
雨水打在青砖瓦上的声音清脆响亮,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更沉闷一些,还有搭在土坯房和木门板上的,混在一起好像不成篇的乐章,不好听,还搅和的人全无睡意。
秦净睁着眼看着床顶,也是上面那张床的床板背面,斑斑驳驳的痕迹,青一块黑一块,看不太清楚是发霉了还是什么污渍。陆柯睡得一定不舒服吧?她琢么着明天一定要算好脚程,晚上到下一个镇子找家舒服的客栈住下才行。
不多时,从上面床铺的边沿伸出来一条手臂,看着像是自然垂下的。
这床铺确实比较宅,也就只躺下一个人,再多半个都塞不下。多宽一分就多一分钱,村长也是能省就省。
秦净看着陆柯那只手,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陆柯的掌心。
陆柯的手臂明显僵了一下。
他其实不是故意将手伸出床外,只是这床被都很潮,让他很不舒服,里面还有一块湿湿的,房顶上对应着的地方有点漏雨,他就只能往外挪些,又想把身体摊开来,手就这么伸了出去,几乎一整条手臂都在外头,就这么垂了下去。
他感觉到干燥微凉的手指在轻轻捏着他的手心,那意思应该是在安抚,让他早点睡觉。
很神奇,陆柯心里平静了不少,但却依然不困,只是更集中精力地感受那轻轻捏着他掌心的手指。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丝毫不尴尬,如同有一条在春日里揣着阳光搂着微风的溪流,于心田缓缓流淌。
可不一会,舒适的触感消失了,陆柯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却没有说什么,安安静静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清晨天气放晴,昨天晚上盖顶的乌云已经在一夜之间尽数散去,柔和的阳光铺撒万里。乡村的泥土小路上坑坑洼洼,几步一个小水坑,静静地以小小的身躯怀映万里晴空。路边的野花野草生机勃勃,风一吹过,将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裹着淡淡的花草香送至每一个早起的人的鼻尖。
村里的人早就已经在不算吵闹的犬吠以及鸡鸭鹅的背景声中开始一天的忙碌。
所有的一切混合着错落有致的房屋上袅袅炊烟构成了人间烟火。
这个小村庄并没有多好看,甚至算得上有点破败,但秦净想着,如果不是赶时间的话,她会愿意在这里待上一到两天。
村长家给两人准备了早饭,白面馒头配豆腐咸菜丁,咸菜丁里有零星一点榨干的油花儿,还给另起一桌,怕两人不愿意跟他们农村人一起吃饭。村长两个刚刚成年的儿子时不时地望着他们这边,直咽口水。
村长还想帮秦净他们喂马,朴实的心理让他觉得收了人家一锭银子就得尽可能做得周全,不然银子拿着烫手。只是村长不敢喂,那马瞧着就金贵,怕给喂坏了,还特意询问了秦净。秦净说放出去它们自己就会找草吃,不用操心。
临走时,秦净在住过的房间里悄悄留下了六个五十两的银锭,足够给村里修条好点的路,再给公田置办几头牛,简单休憩一下房屋,很简单的事,但能改善小村的生活。
离开村子后陆柯笑着说:“阿净就是心善。”
秦净没急着否认,但也极其淡然地说:“算不上吧,就是觉得以后还有可能再去。就当为了自己住得舒服点。”
陆柯笑了笑,“阿净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秦净轻咳一声,“抓紧赶路吧!”说完就抖动缰绳夹紧马腹,远远跑在了前面。
陆柯望着那被晨光渡了一层金边的身影,笑容加深,甩了一鞭提速,逐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