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陈晋和李月牵着手在滑冰场边缘人少的地方慢慢滑,看着旁边萧瑟的冬景,也别有一番滋味。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可以说着心里话,不会受到其他人的打扰。
李月对此非常开心。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还没有和陈晋单独相处过这么长时间。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只是还没有突破最后一步。
但又有哪个女孩不喜欢花前月下的浪漫?
李月性格端庄大方,善良贤惠,能体谅陈晋,就像邓阿姨能体谅安如山同志一样,但是内心深处,她也希望陈晋能把她捧在手心里。
现在的她,如同一只开心的蝴蝶,牵着陈晋的手,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到了十一点钟,李月有点累了,陈晋便拉着她来到滑冰场边上一个小树林里。
李月红着脸道:“我是想休息一下,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陈晋微笑道:“滑冰场上人太多了,我们在这里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就好了。”
李月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就是有不良企图。”
陈晋也没有否认,笑道:“那你来不来?”
李月哼了一声,还是跟着陈晋来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慢慢靠近陈晋怀里后,李月轻声道:“我还是觉得,你和那个周小白有事。”
陈晋赶紧解释:“真的没有,我和周小白见面也不过几次,第一次是在杨叔家里,她是杨丽的同学,第二次是在野炊的时候,那时候杨叔、季叔他们几家人都在,后面就没怎么见过了。”
“哼,如果是这么简单,她今天为什么会哭?”
陈晋脸上微微尴尬,说道:“那可能是因为之前我刚到京城,一个乡下土包子,没见过漂亮女孩,所以一见到她就有点动心了,让她误会了吧。”
“她那个样子,不像是对你没感觉的,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没有,我这么老实,怎么可能把她怎么样?我觉得,她可能是嫉妒了。”
“嫉妒了?嫉妒我吗?”
“对,可能是看到了你,觉得自己在相貌、学识、身材上都比不过你,所以就嫉妒了。”
李月露出疑惑的表情。
陈晋叹了一口气道:“小月,其实你不知道,我和周小白真的没接触过几次,因为第二次接触的时候,她母亲就让我离她远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李月看到陈晋情绪不高,连忙问道。
陈晋接着道:“其实我和周小白之前还见过一次,那时候天黑了,我们都骑着自行车,在巷子里遇到差点撞在一起,后来又遇到刚才那个李抗战,这李抗战也是个顽主,想要耍流氓,被我打了一顿。”
“后来因为周小白的自行车刹车坏了,我就把她送回家,她母亲看到了,让我离周小白远一点,其实那还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而已。”
“这还不算,第二天,她母亲还让她二哥来找我,给了我一点钱答谢,让我不要再去找周小白,真是把我气死了,那时候我刚到红星轧钢厂上班,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他们为什么这样子啊?”
李月皱眉问道。
“唉,看不起我吧,觉得我是乡下来的,农民的孩子,觉得配不上他们家吧。”
李月生气地坐起身子,怒道:“他们也太过分了,凭什么看不起人?”
陈晋笑了笑道:“小月,这就是人性,周小白的父亲周镇南将军我也见过几次,他之前虽然对我挺冷淡,但还算公平公正,但是你看看,杨叔的几个孩子也好,周几的几个孩子也好,还有刚才你看到的吴小强那些人,可以看出来,很多第二代人已经开始脱离基层,一旦他们成长起来,接替他们父辈的职位,就会出现和基层、和群众对立的局面,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
“那怎么行?那我父亲他们不是白死了吗?”
李月急道。
“这是必然的,小月,只要是人的社会,就必然会有等级之分,会有阶级之分。”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是新社会了吗?怎么还会有阶级之分?大家都是无产阶级了。”
李月不同意陈晋的观点,她的父亲为了组织的事业已经献出了生命,就是为了国家实现新社会,现在已经实现了,怎么又还有阶级之分了?
陈晋又是叹了一口气:“小月,刚建国的时候,工人和农民都是国家的主人,都是没有区别的,工人在城市建设国家,每个月领工资,农民在乡下种田,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你看看现在,工人还看得起农民吗?城里人还看得起乡下人吗?”
“以前城里的工人有钱,乡下的农民有粮食,大家可以交换,所以地位相当,现在呢,城里的工人还有钱,乡下的农民却没有粮食了,自己都吃不饱,怎么拿去卖?到了城里都被当成盲流,去找亲戚都被当成打秋风的,说打秋风还算好听的,更难听的说成是来讨饭的,啧啧,这不是已经阶级分化了吗?这才多少年啊?”
李月一直生活在红墙之内,之前都是在上学,没怎么接触过乡下的农民,连工人都很少接触,所以没什么实际生活经验,体会不到这种差距。
陈晋看到她眼中有些茫然,便解释道:“你想想,城里的工人一个月至少有二三十块钱的工资,城市户口的人有定量,可以买低价的商品粮,但是农民呢?他们只能在生产队里上工赚工分,成年男子是壮劳力,上工一天是十到十二个工分,一个工分多的五六分钱,少的两三分钱,到了年底结算一下,另外就是平时吃的口粮,也是年底结算,这就相当于农民是一年才能领一次收入,平时钱不够了,要去借钱,粮食不够吃了,可以去生产队预支,年底结算的时候扣除。”
“所以农民一年到头都是既没有钱,又没有粮食的,你说腰杆子能挺起来吗?”
“你读了研究生,也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钱是人的胆,没有钱,农民怎么抬得起头、直得起腰?”
李月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