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赔笑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不知是李爷带着兄弟们到了,请各位到里面请!里面请!小人这就给大伙儿做饭去,这就去!”说完,对身后站着的一群呆若木鸡的太太仆人们喝道:“还不快去干活!”这些人闻听此言,顿时一哄而散,各奔各房里去了。
“要是兄弟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传遍十里八乡的马家店小酥肉吧!不知今天兄弟们有没有这口福呢?”
“有有有!各位爷稍坐一坐,小的这就杀猪去!现杀现做,这酥肉才更好吃!”老马说着,殷勤地给这位刀疤匪首李克俭端茶倒水。
“杀猪啊?那个谁……王胖子,过来!你这家伙以前不是杀过猪吗?”
那边有人“哎”了一声,一个胖子颠颠儿地跑过来,答应道:“大哥,记性真好!我家以前确实杀过猪!”
李克俭道:“那啥,你去帮帮马哥杀猪!麻利儿的!”
王胖子又“哎”了一声,对老马说:“马哥哥,走吧!我来帮您杀猪!”
老马急忙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劳烦诸位兄弟们……”
李克俭道:“什么不用!怎么?觉得俺这兄弟干不了这活咋的?咱不能白吃饭,对吧,胖子?马哥哥就别推辞了,再推辞就见外了啊!”
老马听了之后,只得连声称谢,带着王胖子来到猪圈里。王胖子一见到大肥猪,像是见到了老婆一样亲切,两眼放光,激动得双手直搓!
老马打开猪圈,王胖子伸出大手边拉着一头猪的耳朵出了猪圈,猪大声嚎叫着,王胖子哈哈笑着,大喝一声:“兄弟们,帮咱按着!刀呢,马哥哥?拿来拿来,让你们大伙儿瞧瞧咱的本事!”
老马急忙递过了杀猪刀,几个年轻人将猪按在了杀猪案上,王胖子喝了一口准备好的盐水,喷在刀刃上,随即一刀捅进猪的脖子,鲜血顿时哗哗哗地流进了血盆里,汩汩不停!猪又嚎叫了两三声之后,便渐渐地不再嚎叫了。
几个人笑道:“王胖子,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啊,猪都会杀!”
王胖子抽出长刀,将刀在猪肚皮上蹭了蹭血,“铛”地一声,扔进准备好的水盆里,踌躇满志,伸着两手说道:“人都敢杀了,杀个猪算啥!”
刚要转身离开,只见那头被放了血的猪一骨碌下了案,开始在地上奔跑起来!众人一看急忙拿着兵器去打,此刻只见老马的大太太奔跑上前,一个大巴掌下去,“啪”!那猪最后哼了一声,倒地气绝而亡!
众人经此惊吓,纷纷对老马的大太太竖起了大拇指,连连赞叹道:“女中豪杰啊!了不起了不起!”有人开始揶揄王胖子:“胖子,你手艺不精啊!”
王胖子则挠挠头,笑道:“这离家好几年没杀猪了,手生了呗!出丑了出丑了!”
老马见此情景,内心稍安,因为他觉得这些马匪似乎并不像圣朝告示中所写的那样,马匪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至少现在看来还不凶。
惊魂甫定之时,一个仆人来到老马身边,悄悄对老马说:“五太太找着了!刚才是一听说马匪来了,给吓晕在茅厕里了!现在已经好多了,在屋里呢!”
说实话老五这一阵子根本没有再想老五的事儿,听了这个消息,老马点点头,心情放松多了。这心情一放松,手底下的功夫就上来了,将刚宰杀的大肉块“腾”地撂上案板,蹭蹭蹭地将肉切块、切丁,焯水,拌面,油炸……麻溜得很!
仅仅过了半个个多时辰,新出锅的小酥肉已经上桌了!老马很知趣地将酒窖中留存好多年的高粱酒搬出来,供给鹰爪山的好汉们喝。这些人也还真不客气,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点儿也不含糊。
吃喝期间,李克俭一挥手:“兄弟们!今天咱们承蒙马哥哥热情款待,咱们端起碗中酒,敬马哥哥!”
众人端起酒杯,齐声道:“多谢马哥哥热情款待!”说完全都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老马急忙还礼道:“多谢兄弟们!兄弟们吃好喝好!”
李克俭吃了几口之后,站起身来,招手向马有福示意:“马哥哥,咱哥俩儿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内室,李克俭低声道:“马哥哥,有件事儿拜托你!”
马有福道:“什么事儿请尽管讲,我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是坏人!只要能用得上我马有福的,我一定帮忙!”
李克俭道:“官府到处抓我,但他们不知道我到底长什么样。老百姓很多人都相信官府的宣传,说我李克俭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可是你不这样看待我们兄弟!”
“这是自然!我马有福再蠢,也不会相信官府说的那一套。”
“今天我李克俭,觉得马哥哥你够意思,就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说罢,李克俭伸出手从脑后一抓,将一张脸皮整个揭了下来!
马有福瞬间惊讶得目瞪口呆!那张刀疤面皮揭掉之后,后面的那张脸竟然是白白净净的书生面孔!
马有福急忙道:“这……这……李头领,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你……你难道就不怕我去报官吗?”
“不怕!你不会的!因为你的两个儿子,都在我们山寨,我们一起干大事。”李克俭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真的?”马有福一时间惊喜得有点呆滞了,张大了嘴巴!
“马哥哥,嘴巴闭上!闭严实些!对咱们都好!”李克俭低声道。
“是,是,是是!”马有福捂了嘴巴,然后忙点头说道。
“记住我说的话!马哥哥!”李克俭拍了拍马有福的肩膀,走了出去,继续和大伙儿吃喝。
马有福在屋子里呆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满脸堆笑,出去招待兄弟们。
一时间吃喝完毕,李克俭将一包银子放在桌上:“马哥哥,这包银子,是咱兄弟们的饭钱!”
老马哪里肯收,急忙推辞。再三推辞之后,李克俭怒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咋?嫌弃咱兄弟们的钱不是钱啊?收下!不然我李克俭就不客气了!”
老马见李克俭是真生气,急忙笑着说道:“李头领息怒、息怒,我要,我要还不行吗!”说完只得就那包银子接过了。
“兄弟们,赶路要紧!上路!马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完,在李克俭的带领下,一队人马很快掠过村庄,不见了踪影。
老马望着这群匪帮离开,然后又掂了掂手中的银两,觉得这些钱比自己干一个月挣的钱都多,急忙抱着钱袋子,回到大太太的屋里,对她说道:“老婆啊,你……你知道今天咱家挣了多少钱?”他的耳边响起了李克俭对他说的“嘴巴闭上,闭严实些”,马上转移了话题。
大太太说道:“挣多少钱就那么重要?命还要不要了?幸亏他们只是要吃小酥肉,咱还可以供得起;若是他们要吃人参猴头燕窝呢?你从哪儿弄呢……”
老马一听,觉得还是大太太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就很想表示一下自己的爱意,于是乎伸出双臂抱了一下自己的水桶腰太太,结果呢,水桶腰太太却哭起来了,好像是被老马这一抱,给挤出了水分似的。
老马急忙说道:“哎呀呀,怎么了这是?哭什么呢?”
大太太擦了一把眼泪鼻涕,抹在自己的丈夫身上:“你说呢死鬼!这些天一直都在别人的房里,连人家正眼都不瞧一下,好狠的心哪!什么人呀你!”
老马这可被惊到了,两人成婚这么多年,大太太可是第一次这么在自己面前撒娇呢。老马心里受用极了。
抱着水桶腰太太,再低头一看那包银子,老马觉得今天虽然有点儿苦和累,刚开始还受到了点儿惊吓,但总算有惊无险,结果还皆大欢喜,真好。